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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这位玄商国相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姚静深不免有几分惊讶,纪微来?得实在?堪称突然?。

眼前女子看上去三十许,五官平常得没有什么记忆点?,肤色黧黑,身量也说不上高挑,就如玄商寻常女子。

布衣半旧,她?脚下?着草鞋,不像一国相邦,倒像个乡野间来?的农家?女。

但就是眼前这个相貌不甚出众的女子,于玄商危难间挽救了其岌岌可危的财政,辅佐宿昀撑起近年来?颇多风雨的玄商一国。

“钦天姚静深,见过?纪相。”姚静深抬手向她?郑重,并未因纪微身无修为而有丝毫轻慢。

纪微向他回以一礼,起身后并未多加寒暄,径直道:“我奉君上之命前来?清点?别宫灵物,又听闻瑶山君有数理之问,便请先生带路,为我引见。”

她?的语速有些快,寥寥几句话便将来?意都讲明,与说起话来?曲折回环,藏着重重深意的世族全然?两般。

这几日,宿昀其实已经派了人来?将别宫所藏灵物登记造册,不过?具体如何分割都要由?纪微来?决断。

这一点?,足以体现?他对纪微的信任。

姚静深很久没有遇到如纪微这样说话直接的人了,不过?他并不讨厌如此,口中也未废话:“那便请纪相随我来?。”

纪微颔首,示意身后几名同样也着褐衣草鞋的青年男女先随宿子歇前去查看已收录的账册,自己随姚静深前去见姬瑶。

望着纪微等?人的背影,桓少白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玄商虽穷,纪微好歹也是一国国相,为何还?要如庶民一般,着褐衣草鞋?宿昀不至对自己的重臣如此吝啬吧?

吴长老知他疑问,开口解释道:“据传上古之时,墨者便多以裘褐为衣,以屐蹻(草鞋)为服,日夜不休,以自苦为极。只道不能如此,非禹之道,不足谓墨(注一)。不过?在?截天之战后,诸子百家?道统多有佚失,传承不全,如今天下?墨者少矣,愿践行?先贤之言的,就更少了。”

桓少白还?是有些不明白,以纪微如今身份,便是不守这样戒律当也无妨,她?如此自苦有何意义?

墨者……

他看着前方,有些出神。

另一边,姚静深带着纪微走进静室时,姬瑶与谢寒衣正头碰头地?拆解讨论宫城中各处机关。当日设计这处宫城的修士在?机关术上的造诣着实不凡,各处机关环环相扣,错上分毫都不能发挥如今的作用,其中许多甚至不必以灵力便可催动,与数理关联巧妙。

两人以灵力在?空中绘出线条,语速飞快地?讨论着什么,大约是因为讨论到了紧要处,甚至连一旁进门?来?的纪微和姚静深都未曾察觉。

姚静深略略一听,分明每个字都听得懂,但合在?一处却难解其意。他只感觉一阵头大,随后苦笑着放弃跟上两人思绪,转头想对纪微说些什么,却见她?看着空中以灵力绘出的线条,神情认真。

很显然?,她?听懂了两人正在?讨论的问题。

在?姬瑶和谢寒衣就当前问题陷入争论之时,纪微抬步上前,主动加入对话,她?随手自桌案上取过?一支笔,反握在?手中,指点?示意。

姬瑶和谢寒衣并未因她?的突然?加入显露出什么惊色,两个人的讨论就此变作三个人,纪微就地?盘膝坐下?,融入得极为自然?。

姚静深不由?将想出口的话都咽了回去,看着讨论得正热烈的三人,看来?他们不必他来?介绍了。

留在?这里?似乎多余,姚静深退出门?外,还?不忘将门?小心?合上,以隔绝室外杂音。

金乌西?沉,黄昏的日光为玄铁铸就的宫墙镀了一层暗金,叶望秋亲自领着几名宫人穿过?宫城,将匾额挂上宫门?。

“再往左一点?儿……”叶望秋站在?宫门?数丈外端详片刻,却觉得不太满意,口中指挥着宫人调整匾额位置。

“不对,再往右一点?儿……”

怎么还?是有些不对?叶望秋示意宫人退开,御起灵力,又将其往上移了两寸,再退后看了看,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

夕阳余晖下?,玄底朱字的匾额染上一重金辉,其上钦天二字如龙蛇起舞,气势磅礴,正出自姚静深之手。

这算是学宫的门?面,他也是写废了不少字,最后才得了这还?算满意的。

叶望秋的目光从钦天二字上移开,落向后方机关宫城,往后这里?就是钦天学宫了!

为学宫忙碌了这些时日,叶望秋想到这里?,心?下?也不由?生出几分自豪与成就感。

便在?这时,身后破空之声响起,一支羽箭挟裹着劲风而来?,其势汹汹。

在?箭支靠近之时,叶望秋便已有所感,他下?意识护住了周围宫人,但下?一刻却意识到,这支羽箭的目标并不是人。

抬头望去,只见羽箭穿透了他才挂好的牌匾,箭支上镌刻的符文爆裂开来?,宫门?匾额轰然?从上方摔落,从中开裂,溅起一地?沙尘。

“我的匾!”叶望秋看着这一幕,瞪大了眼,随即召出了本?命灵剑,暴怒道,“哪儿来?的狗崽子,出来?单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