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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文清以为他是被自?己震惊到?了,傲然一笑?。

“中书省主事虽然只有八品,但好歹也是中书省啊。那可是比吏部好多了,你说是吧?”他看向周自?衡,状似关?心?的问,“你大伯还不打算把你从司农寺里捞出来?呢?你也是,和他说几句软和话,认个错不就行了……”

言语中充满了怜悯之情,那无处不在的优越感。

周自?衡笑?着打断他:“中书省的确是不错,很不错。来?,祝你高飞。”

他倒是真有些意外。即使只是一个八品主事,中书省也不是那么好进的,看来?史家绝对是下了大功夫了。

可能?走的就是裴司空裴寂的路子?

隔壁跟着裴五的那群人,他大概也都知道有哪些,只能?说都是一些二代纨绔子弟,而且不是家族着力培养的那种,正儿八经出仕的不多,大多数只知道斗鸡走狗,吃喝玩乐。

他的原身周十三原本就属于这个圈子。

他们身处于权力阶层之中但又还没触及到?核心?,所以,既不知道昨日的封赏,也不知道他是被陛下召回的长安。否则,早自?己端着酒盏过?来?叙旧了。

就是这么的现实。

周自?衡把茶杯递了过?去和史文清的酒盏碰了一下:“至于司农寺,我待着也挺好,就暂时不换了。”

史文清:“你还真种田种上瘾了啊?江南就这般好?真不想回长安了?”

“种田挺好。”周自?衡很谦逊,“至于江南,哪能?和长安比?不过?是求个安稳罢了。”

史文清打量他,将他的谦虚视为了示弱。

他从隔壁特意过?来?,为的就是这一刻。

他之前与周十三郎待一起?,因自?己容貌普通,对方容貌出色,每次出去都要被他给压一头,这让史文清无比的气恼。大家出身一样,文才?也都差不多,凭什?么?

所以当周十三看上了一个市井女,和家里闹翻的时候他在一旁唆使着出了不少馊主意。果?然,周十三虽然如?愿以偿但也成功的被贬到?了江南。

他隐蔽的看了一下徐清麦,心?中却?又燃起?嫉妒之情……明明当时是他先看上这个沽酒娘子,却?没想到?这不知好歹的女人理都没理他,却?为了周十三要死要活。而如?今,还依然如?此花容月貌……

不过?,再美又有什?么用?不过?是丰邑坊出来?的。如?今他已经和范阳卢氏的一位旁支娘子订下亲事,又马上要去中书省,这才?是正儿八经的走上人生巅峰!

史文清只觉得心?中多年的憋屈已经在今日一扫而空,神清气爽。

“与我去和裴郎君喝一杯酒吧。”他对周自?衡道,“他是司空裴寂之孙,和他打好关?系,以后你想要调出司农寺还不是裴司空一句话的事情?”

周自?衡先谢过?他,然后断然拒绝:“今日实在是不便,我就不去了,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史文清眉毛一皱,本来?还觉得他有点不识抬举了。但转念一想,在周自?衡走后,自?己好不容易才?和裴五郎混熟,攀上了关?系,如?今又巴巴的把他介绍过?去干什?么?也是傻。

当即,他也不再劝,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道:“你可想好了啊,我估计你在长安也待不了多久,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周自?衡举起?茶杯一饮而尽,朝他示意了一下,言下之意就是送客。

史文清没好气的出了雅间,拐到?了隔壁,泛起?有点谄媚的笑?容:“周十三带着他那新娶的妻子和小孩在呢,的确是不方便。”

裴五郎一笑?,虽然心?中有些不爽,但也没怎么在意:“行了,人家现在是从江南回来?探亲,的确是没什?么时间再和咱们在一起?玩,何必强求。”

“也是,都不是一路人了,强求也没意义。”有其他郎君笑?起?来?,显然领会到?了裴五郎言语中的意思。

裴五郎喝了会子酒,不知怎的,心?里一直都放不下,老?觉得周自?衡从江南回来?领功一事有点蹊跷。多大的功,需要专程召回来?领?

也怪他,当时听到?祖父说起?的时候没有细问。

一想,裴五郎悄悄的召来?仆佣,附在耳边对他说了几句。

另一边。

徐清麦在史文清走了之后终于忍不住笑?出来?:“你俩倒是成为了同僚,不知道他明天看到?你会是什?么表情?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周自?衡喊冤:“我若是告诉他我成了右补阙,那他肯定觉得我吹牛都不打草稿,又要解释半天,何必呢?”

徐清麦怀疑的看着他。

真的是这样吗?真的不是出于自?己的恶趣味,想要在明天看看史文清的反应吗?

周自?衡真诚的看向她:“比珍珠还真。”

她想起?一件事情,看其他人都避在窗边津津有味的看街景,轻描淡写的道:“那个史文清,曾经还来?言语骚扰过?徐四娘。当然,没得到?回应。”

事实上,徐四娘害怕极了,当时连着好几天都没有去酒坊。

后来?,才?有了她和周纯的事情。

周自?衡瞪大眼睛,想起?史文清刚进来?时打量徐清麦的眼神,顿时生出厌恶:“早知道就不对他那么客气了。”

“可以了。”徐清麦笑?眯眯的拿起?周天涯手中的小金稞子,对她道:“今天这顿饭,算是你那位史叔叔请的,大家想吃什?么,尽管点。”

周自?衡也笑?了出来?:“对,随便点。”

点倒是点了很多,但大家最想念的还是之前周家的饭菜。

刘若贤看着自?家师公:“还是酸菜鱼最好吃。”

杨思鲁默默的在旁边道:“红烧肉,红烧肉最好。”

莫惊春摸了摸鼻子,他来?得最晚,没在老?师家吃过?几次饭,但也同样印象深刻:“我最喜欢吃蟹黄汤包。”

将那个软乎乎的包子戳个小口,将喝了里面鲜美至极的汤,再吃一口混合了麦皮和蟹肉馅料的包子,简直是人间至味。

徐清麦讶异的看向他:“你倒是会吃的。”

周自?衡哈哈大笑?:“这有什?么难的?等?搬了家,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一行人吃饱喝足之后,随喜想要去结账,但是很快就上来?了,对周自?衡说道:“郎君,掌柜的说裴五郎吩咐,咱们的账已经挂在他头上了。”

随喜忿忿不平:怎么的?是觉得他们吃不起?吗?

周自?衡挑起?眉:“既如?此,白吃了一顿,也挺好。”

他隐隐猜出了裴五郎的心?思,这人倒是比史文清要聪明。

从食肆出来?后,原本他们还想着要去西市再转转,康有德的铺子在那边,之前他在信中写了自?家商行在洛阳与长安的地址,让他们到?了后务必要与他联系。

但一看太?阳的位置,就知道今天恐怕是去不了了。不管是东市还是西市,晚上都不开门的,日落之前会击鼓,然后整个市场关?门,和里坊一样。

于是,徐清麦道:“要不还是先去看看那栋房子吧。”

大家也都没有意见。

这时,她好像看到?一个熟悉的人,下意识的喊了一句:“徐子呈。”

那个从店铺里走出来?的人不是她那弟弟徐子呈又是谁?徐子呈迷茫的回过?头来?,看到?是自?家姐姐之后,眉开眼笑?:“四姐!四姐夫!”

徐清麦喊住他,狐疑的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这边都是一些布帛行,徐子呈来?这里干什?么?她记得他说过?他是在给两家西市的金银铺子做账。

徐子呈道:“这边有家布料行也想找个人来?做账,便找到?了我,我今天就是过?来?看一看。”

徐清麦蹙眉:“真的?”

“四姐你怎么和二姐一样啊,”徐子呈无奈的道,“我还能?惹出什?么事来??”

“你四姐也是担心?你。”周自?衡道。

徐子呈敷衍的点点头:“知道,知道。那你们今日是来??”

“来?逛一逛。不过?马上就要走了。”周自?衡邀请这个小舅子,“我们要去看新宅,你要不要一起??”

片刻之后——

马车上,徐清麦和徐子呈都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半晌,徐子呈才?开口:“四姐,你是说你成了太?医?而且陛下还赐给了你们一座宅子?”

徐清麦纠正他:“这座宅子应该不是赐给我一个人的,然后……”

她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对,我的确是成了太?医。”

徐清麦觉得有些头疼,她上次回娘家时只是稍微提了提自?己在去江南的路上认识了一位胡僧,打算以这种循序渐进的方式将自?己会医术的事情告诉娘家人。只是没想到?,哐当一声,一下子就成太?医了。

于是,事情就变得尴尬了起?来?。

安氏、徐二娘、徐子呈对徐四娘是什?么样的人清楚得很,就算是几年不见,但这么大的转变也是很难说得清的。

徐清麦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对面的徐子呈,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她对面的这个年轻人,兴奋的挥了一下手臂:“四姐!你这也……这也太?厉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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