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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鹤龄点头道:“那就好,那便好好的静养。这一次你可算是大难不死了。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今后必是一帆风顺了。对了,这一次的事情,咱们绝对饶不了那朱麟。你醒了也好,正好跟你说一声,我昨日进宫见了二姐,二姐也跟皇上说了,这一次绝饶不了朱麟那小崽子。这狗娘养的小崽子,当咱们张家好欺负是么?成国公府和英国公府他们那帮狗崽子们成天在背地里骂咱们,瞧不起咱们,说咱们是靠着裙带关系得了爵位。见到咱们鼻子翘的跟大象似的。这一次,朱麟害你差点送命,咱们定要杀鸡儆猴,教他们知道我张家可不是好惹的。那成国公跪在地上求我们都不成。”

张延龄听张鹤龄谈及这件事,忙问道:“哥哥,我到底是怎么摔下翠屏楼的?我记得不太清楚了。”

张鹤龄道:“你不记得了么?看来摔蒙了。是这样的,大前天晚上,在翠屏楼,你和成国公府的小公爷朱麟为了一名叫秋月的红倌儿争了起来。结果争吵之中,那狗日的朱麟居然生出害人之心,伸手将你推下了三楼栏杆。那可是三楼呢,那不是成心要你的命么?这狗东西胆子可肥了,仗着他成国公的势,居然敢谋害你性命。还好你命大,在栏杆上挡了一下,在一楼的遮阳篷布上又阻了一下,这才没有当场脑浆迸裂。即便如此,你顶门的骨头也摔碎了,当时便人事不省了。昏迷了两天啊,鬼门关走了一遭。这次绝不能饶了朱麟,就算他是国公之子,有免死之权,也要将他夺爵罚往边镇戍边去。鞑靼人可不跟他客气,最近鞑靼人闹得欢,到了边镇,叫他这狗崽子上战场,必是九死一生,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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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鹤龄得意的大笑之中,张延龄也终于完全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兄弟,你好生静养,我这便进宫去见皇后娘娘,告知她这个好消息。她必高兴的很。昨日便说要亲自出宫来探望,若不是皇上这几天身子不适需要她照顾,早回来看你了。这下得到你苏醒的消息,她定可放心了。回头我也正好去刑部和大理寺走一趟。明日上午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堂会审审理朱麟意图谋害你的案子,我可得提前去打个招呼,别被这帮文官钻了空子轻饶了朱麟那厮,那可不成。你歇着,时候不早了,我得抓紧时间。”张鹤龄站起身来,便要离开。

张延龄本想留下张鹤龄跟他商议一下是否非要拿朱麟开刀的事情,毕竟张延龄敏锐的觉得这件事或许是个改变形象和改善和勋贵们关系的契机,但见张鹤龄一头兴,自己也没考虑好,便只得收回这想法。

只道:“哥哥辛苦了,大热天的为我的事来回奔波。”

张鹤龄道:“倒确实热的要命,但谁叫你是我兄弟呢?咱们张家也不能任由人这么欺负。这一次不给他们教训,咱们兄弟在京城还能立足么?皇后脸上还有光么?好好歇息,我走了。”

张鹤龄站起身来,伸手拍拍张延龄的肩膀,转身迈着大步一阵风般的走了。

屋子里静了下来,张延龄坐在床头皱着眉头发愣。西斜的阳光照在窗棂上,窗外的花树长长的影子在长窗上摇弋。廊下的鸟雀叽叽喳喳的叫着,一切都显得静谧而安宁。但张延龄的心里并不宁静,他想到了将来要面对的命运。

虽然穿越为大明的顶级勋戚贵族,但看起来生活可没那么平静。适才张鹤龄的一番话让张延龄颇有些感触,原来身为大明侯爵,当今国舅,却也并非人人都买账的。有些事必须重新认识,重新梳理才成。

张鹤龄说,成国公英国公府的那些人对张家兄弟都是不待见的,认为自己兄弟二人靠的是裙带关系上位,所以并不光彩,故而看不起两人。这些人都是勋贵子弟,按理说自己也属于勋戚中的一员才是,但连他们都看不起自己,这不得不让人深思。大明朝除了勋贵集团之外,还有文官武将,还有内廷势力,张家兄弟在同属于勋贵集团的内部都被边缘化,其他势力恐怕便更加的不待见他们了。这显然是极大的隐忧。

如今自己的姐姐是皇后,弘治专宠皇后,所以对自己兄弟偏袒护短,别人或许拿自己兄弟二人也没什么办法。但是眼下是弘治十六年了,按照自己所知的历史,再过两年,弘治皇帝便要驾崩了,即位的是正德皇帝。到那时,情况恐怕便大不相同了。皇后成了太后,也未必能做自己儿子的主,正德可不是那种好说话的主儿,到那时自己兄弟怕是便要开始夹着尾巴了。想想正德一朝的乱劲,各方势力可是相互倾轧不死不休的,自己两兄弟的处境将会极为尴尬。

眼下这件事,倘若按照张鹤龄所说的那样,利用此事将朱麟严厉的惩罚一番,或许可以出一口恶气。短时间内,确实能够扬眉吐气,但这无异于是自绝于勋贵集团,彻底的和勋戚集团决裂了。那以后,岂非处处是敌人,只要有一丁点事情出了差错,岂非引来各方势力的落井下石?一个伸手拉得都没有了。

想着这些,张延龄出了一身汗。自己既然要改变未来的命运,怎可不考虑这些?虽然距离被‘斩于西市’还有些年头,但若不从现在开始刻意经营,掌握权力和势力,积累人脉和声望,将来怎么和那个寡恩薄义心狠手辣的嘉靖皇帝斗?

“必须从现在做起,从眼前之事做起。”张延龄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