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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不想死啊!”

郁箐非常郁闷,只好试着按照安装说明自己试试看。只是郁箐不够高,也没有梯子可以用,只好拉来了瘦长鬼影。

他们两个凑在一起研究了好几天。

因为之前在郁箐的指挥下做过许多家具,看懂了不少郁箐的鬼画符图纸,在她连比划带描述下,瘦长鬼影竟然真的把热水器安上了墙。

期间郁箐试图螺丝刀和锤子递给他。

郁箐竟然从那张没五官的模糊脸上看出了一丝的不屑。

瘦长鬼影徒手把螺丝钉按进了墙里。

郁箐:“……”

她突然间想起瘦长鬼影最近早上经常好奇地凑过来看她扎头发。大概是他浑身黑乎乎也看不出来哪是头发,所以对郁箐的一切都很好奇。

每次郁箐扎头发,镜子里就有一只低头玩她头发的鬼影,郁箐时常还把发卡递给他让他帮忙固定。

郁箐惊魂未定地发现,自己可能每天早上距离被揪掉脑袋只差一厘米的距离。

注意到她缩脖子的动作,瘦长鬼影停顿了片刻。

他面上裂开了狰狞的裂口。

鬼手就要过来扭掉郁箐的脑袋。

郁箐立马捂住头:“求求您不要杀我。”

月光下鬼影的脸模糊不清。

最后落在她脑袋上的,是轻轻的一拍。

嗯,他还是很喜欢给郁箐别发卡的。

虽然总是歪歪扭扭别不好被她抱怨,但是对于一只怪谈里的恐怖鬼怪而言,这已经是他做过最轻、最温柔的事了。

……

人要只是过着原始生活的话,需要的东西很少。跟着鬼影一起去森林里捡捡蘑菇、抓抓兔子,就能够满足大部分的基础需求。然而一旦想要过上方便快捷的现代生活,就必须有电供应。

买热水器前,郁箐让瘦长鬼影带着她去检查了这里的电路,虽然老旧但还是完好的,一楼的总电闸也并没有进水。郁箐请了师傅过来检修,但等了好多天人都没来。

她抱着侥幸心理,在缴费平台上搜索了一下,还真的搜到了黄泉小区,她试着往445号房缴了五块钱,隔了一会儿,真的来电了。

从原始森林跨越到了电器时代,这天晚上,怪谈里的小家终于亮起来了灯。

郁箐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回到家的瘦长鬼影拖到了花洒下面。

洗澡怎么能在外面傻乎乎地淋雨呢?鬼影比电线杆还要高,举着手太容易被雷劈了。

瘦长鬼影很不满,他不像是郁箐洗冷水会死。

他已经死掉了,站在雨里淋淋就行。

但是郁箐说,怪谈里偶尔会下绿色的雨,一下雨就到处长蘑菇。要是他老是在外面淋雨,脑袋上也长蘑菇了怎么办?

瘦长鬼影不吭声了。

某一年怪谈里所有的野花都死掉了,兔子也不再路过,瘦长鬼影心情糟糕,就在大树底下窝了整整一年。

直到第二年春天到来,鬼影才变回人形,准备出去走走。

那时他身上已经长满了苔藓、脑袋上也冒出了蘑菇,一站起来就簌簌往下掉。

后来他淋了大半年才洗干净自己。

鬼影不再拒绝了。

郁箐特意调好了适宜的水温。

怕鬼影不会用花洒,她一直在浴室外面等着。

瘦长鬼影知道,活人洗澡是很麻烦的,郁箐总是要摆弄那些罐子,还要鬼鬼祟祟拉上浴帘,警告他不许靠近。仪式很复杂,但是洗完了出来总是带着花香的。

鬼影迟疑地盯着一排小瓶子,每个都长得差不多。

郁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粉红色的瓶子是沐浴露,蓝色的是洗发水,不要弄错了。”

瘦长鬼影看了看蓝色的洗洁精。

嗯对,就是这个。

上面还画着白色的小花呢。

郁箐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浴帘后面高大模糊的影子,似乎洗着洗着就开始融化了。

郁箐以为自己眼花了。但她眼睁睁看见浴帘后面流出了融化的鬼影。

郁箐大惊失色地冲过去掀开帘子,地上的那滩鬼影又慢吞吞地变成了人形。黑色的人形低下头盯着她掀浴帘的手,歪头看她。

他慢吞吞地问:“你、干嘛,偷看我洗澡?”

郁箐发现鬼影没有被冲走,松了一口气。闻言感觉自己很冤枉:“你平时不是都在大街上洗的么?”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以前他还吃人呢!

瘦长鬼影很凶地把她拎出去,嗖地拉上了浴帘。

没拉紧,鬼手又探出来拽了一下。

他越不让她看,郁箐越好奇:他洗澡的时候到底是液体还是固体?

但是发现浴帘拉得严丝合缝,郁箐悻悻回了房间。

不过,他洗澡的时间也太长了吧?

郁箐翻出来了大浴巾,又等了大半天,都要以为鬼影掉进浴室里了。

终于,敲门响起了。

郁箐给他打开了门。

这是小屋来电的第一晚,一切从来没有那么明亮清晰过。

为了进家门,鬼影一般都会压缩到两米的高度,轮廓看起来就是个正常人类。顶多就是因为阴沉的气质和夸张的身高,带给人的压迫感强了一些。

郁箐终于发现了一件事:

鬼影黑乎乎的人形其实挺宽肩窄腰的。

还真挺好看的。

而且因为脸上黑乎乎一团,给人巨大的想象空间。

她不由自主地开始觉得他是个十分英俊帅气的男子。

郁箐被他笼罩在身形之下,突然间想起现在穿的是吊带睡裙,刚刚洗完澡还没有擦干净头发。瘦长鬼影低头看着她,似乎注意到了她肩上潮湿的头发,正在微微偏头看她。

莫名其妙的,她呆了一会儿。

郁箐:他身上怎么是清新柠檬味的?

下一秒,黑乎乎的英俊男子就要湿漉漉地踩上她的地板。

“我才拖的地!”

养一只活人是这样的。要洗澡,进门还不许他弄湿地面。

瘦长鬼影想要呲她,但被郁箐按在了大椅子上,她拿着大浴巾蒙住他的脑袋一通乱揉。鬼影以为她要谋杀他,想要反抗,但是想起郁箐很容易死,只好控制着自己的力道,时不时从浴巾里拱出来呲她。

郁箐哄道:“擦干净就好了,很快啊,你别动。”

郁箐身心俱疲,感觉自己像是在洗狗,还是烈性犬,一不按住就会扑过来,而且瘦长鬼影力大无穷,每次反抗郁箐都快要被他甩飞出去,她感觉自己光是维持平衡就快要花光所有力气了。

但是没有办法,他的脑袋上全是洗洁精的泡泡。

他自己又弄不干净,现在正在缓慢地冒着彩色的泡泡。

郁箐的力气想要按住对方简直是天方夜谭,瘦长鬼影能够轻松捏碎人的头骨。但是他不敢把她丢出去,也不敢用力,还要艰难地躲开。

终于,瘦长鬼影凶巴巴地从浴巾里拱了出来,那只鬼手将她按在了怀里,不许她动,没有五官的脸愤怒地裂开了锯齿:“死!”

当然了,如果他不是散发着洗洁精的清香的话,还是非常吓人的。

郁箐动不了了,她无奈,只好维持这个姿势,隔着浴巾轻轻揉了揉他的耳朵。

耳朵被揉了,瘦长鬼影的动作微微一僵。

柔软的触感隔着浴巾传来。

对于这只鬼影而言,最难以忍受的不是冰冷和痛苦,而是温柔和暖和。而郁箐又温柔又暖和。她的动作轻柔,不像是在触碰什么凶残高大的鬼怪,而是像是在揉一只小猫咪。

瘦长鬼影想要呲她、让她停下来,告诉她,他可不是什么小猫咪。

但今天晚上小屋的灯光太亮了。

他能够清楚地看见她的眼神,像是小松鼠递松子那样明亮这大概也是她递给他的一枚松子。

虽然他此时很想连鼠带松子一起丢出去。

郁箐试着轻轻往上擦了擦,瘦长鬼影竟然忘记了躲开。

她说:“就一会儿,擦完了就可以睡觉了。”

忘记了第一次,那就有第二次。

瘦长鬼影浑身僵硬地坐着,仰着下巴企图离郁箐远一点。

但活人除了温度还有气味,她身上的气味就这样笼罩、包裹住了这只鬼怪。让他坐在原地像是浑身长满了蘑菇不,郁箐的沐浴露好像是花香味的。

等到郁箐终于擦完了后,鬼影立马嗖地消失了。

很大一只警惕地坐在角落的阴影里,观察着郁箐是不是还要接近他。

郁箐顿时感觉自己像是个给猫剪指甲然后被短暂仇视了的铲屎官。

她担心晚上遭到打击报复,谨慎地把被子盖的严严实实,并且开始规劝他:冤有头、债有主,他可以去找那只洗洁精报仇。

但是瘦长鬼影一整夜都坐在窗边的角落里。

就像是当年在密林里自闭一样。

但是这次洗澡了不会长蘑菇了。

鬼影看见自己的身上、脑袋上,正在缓缓冒出郁箐味的小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