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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政见贾珠老实认错,心气顺了一些,然后便说道:“现在知道,还不算晚!你既是进度慢了,早点赶上便是。至于破题做文章的事情,还是得早点提上日程,今儿个瑚哥儿过来,将弘文馆教习给他出的那些题目也给你准备了一份,你这就拿回去,多多研习,做出来之后,拿与我看!若是胡乱敷衍,仔细你的皮!”

贾珠听得也是心中一动,他真不觉得自己不如贾瑚,如今既然是一样的题目,那他倒要看看,是自己厉害,还是贾瑚厉害!当下便诺诺称是,接了匣子,老老实实回自个书房去了。

哪知道等打开匣子,看着里头厚厚一大叠纸张,贾珠只觉头晕目眩,琢磨着是不是贾瑚将这几个月的功课都给自己拿过来了!这他得做到什么时候,回头贾政问起来,你做了多少啊?他怎么说,难道说自己连一半还没做完?那非得被贾政抄起板子揍一顿不可。

只是事已至此,贾珠也不敢去问贾瑚是不是故意的,万一人家一个不爽,再送一堆功课来,那自己可就完蛋了!

贾珠其实如今功课已经比较繁重,他那个先生只会照本宣科。科举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后人可能以为科举就考几本书,实际上不然,这么多年来,科举考的东西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偏门,光是一套《四书章句集注》就有二十多万字,这些都得背得滚瓜烂熟,而且还不能是死记硬背,你得会根据释义制义作文,一场考试,光是作文,就得写个七八篇,这里头还有各种讲究,没点经验的人根本摸不清楚其中的道道。

贾珠如今就处在死记硬背阶段,他又不是那等天赋过人之辈,能够过目不忘,过耳不忘,如今还没背明白注解呢,就得破题写文,那就真的是拔苗助长了!

而季先生之前教导贾瑚却不是如此,他讲解每一篇经义,都会触类旁通,将与之有关的都说上一遍,如此,贾瑚看到某个句子,便会想起其他那些,破题自然更加容易。

贾珠如今是真的顾不上找贾瑚诉苦了,明明快要过年,他是半点过年的喜气都没感受到。王氏别的不说,肯定是不能阻拦贾珠上进的,而贾史氏那边,倒是想要让贾珠松快一下,只是,她其实也盼着二房能有人出人头地,要不然的话,她老人家在家说话也不响亮。你就算是想要制衡,也得双方势均力敌才行,如今二房样样被大房压得死死的,她再如何一力撑着,大房不买账也是无用。

因此,贾史氏琢磨一番,便叫史家将荣庆堂几个史家姑娘都接了回去,然后又表示天冷了,叫几个孩子都多睡一会儿,不用来荣庆堂请安了。

王氏更心疼儿子,贾史氏做祖母的,都不叫请安了,她这个亲妈总不能拖儿子的后腿,因此,也免了贾珠的请安,还叫厨房每日里炖上一盅滋补的汤羹给贾珠送过去。

饶是如此,贾珠如今虽说不曾像是之前那般近似于头悬梁锥刺股,也每日里从早到晚,不得安歇。

“你这小子,也不怕把你珠大弟弟坑死!”听说这事之后,张氏忍不住对贾瑚说道。

张氏不喜欢二房,即便对贾珠也就是面子情罢了,她可以不迁怒孩子,但是却不会再将贾珠和元春当做是什么骨肉亲人。不过,她也不会看着贾珠他们倒霉却一声不吭,想到之前贾珠因为苦读闹出来的事情,这会儿还有些心有余悸,不免有些责怪贾瑚,真要是贾珠出了什么事,二房不将锅甩到贾瑚身上才怪?

贾瑚一脸茫然,只说道:“儿子只是叫二叔先鉴别一下,选合适的给珠大弟弟啊,怎么就坑他了?”

张氏瞧着贾瑚无辜的神情,也不想再追究,只是说道:“以你二叔的性子,还鉴别呢,只怕一股脑儿都给珠哥儿了!罢了罢了,此事到此为止,以后可不许这般了!”

贾赦听说了,却只是冷笑,他也希望孩子出息,但却不像是老二,自个没出息,结果硬逼着孩子上进!在他看来,就贾政那个德性,迟早要将贾珠逼出毛病来。

跟还算是上进的荣国府比起来,宁国府那边如今已经有了乌烟瘴气的意思。

贾敬将爵位给了贾珍,自个跑到玄真观里头出家当道士,当然,他这个出家,其实就是顶着个道士的名头,但是宁国府这边该给他的可不能省了!不管是烧铅炼汞,还是画符刻印,哪一样都不便宜,人家堂堂宁国公之后,既然出家,更是大兴土木,在玄真观给三清重塑金身,自个还要置办一整套的行头,各类法器都得置办齐全,光是这些,就不知道要花费多少。

也亏得宁国府人丁不旺,因此多年来积蓄也颇为丰厚,要不然,真不够贾敬这般花销的。

贾珍这会儿还是个少年,以前只能说是有些纨绔性子,如今没了贾敬管束,亲妈徐氏又不够强势,愈发肆意妄为起来,每日里在外头斗鸡走狗,走马章台不说,在府里,也是沾花惹草,还荤素不忌。

徐氏无奈,就像是所有的家长一样,都觉得孩子年纪小不懂事,结了婚就好了!似乎结婚就是一剂灵丹妙药,能叫人回头是岸一样。

徐氏跑去跟贾敬商量,贾敬这会儿还没到后来修道修到走火入魔的地步,听媳妇说儿子如今愈发荒唐,准备给他娶个媳妇收收心,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只是贾珍如今已经是名头在外,好人家的姑娘只怕瞧不上。倒是得给他娶一个厉害一点的媳妇,能辖制得住他的才是。

贾敬这般想,倒是个好主意,真有如夏金桂那样的女子,贾珍说不得还真能改邪归正,可惜的是,哪个做亲妈的能看着儿媳妇辖制儿子,对此自然颇有异议,便表示,贾珍如今是贾家的族长,娶的媳妇便是宗妇,以后就是贾家的门面了,若是太过泼辣厉害,难免叫人笑话。

贾敬想想也是,你又要人家精明强干,又要人家能调和族里的矛盾,还得让她能管住自个的丈夫,你这是挑儿媳妇,还是在干什么?真有这样的,谁家不抢着聘啊,还能轮得到贾珍。

贾敬如今待在玄真观,不好再跑出来跟别家交际,因此只是叫徐氏在外头打听着些。

贾珍如今对于成婚却没什么想法,如今多好啊,府里的事情有老妈管着,有钱随便花,家里外头都随便玩,荒唐的事情只需要避着一点徐氏便行。

像是如今腊月里头,徐氏忙着过年的事情,庄子上送来的诸多年货,得分出一些来,分给荣宁街上的族人,府里得力的下人也得分一份,有好东西,还得孝敬一下隔壁老太太,总之,每日里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真心期盼赶紧有个儿媳妇嫁过来给自己打下手。

贾珍却在外头花天酒地,三五不时便与一帮世交子弟饮酒作乐,又请了几个楼子里当红的头牌出堂,听曲唱戏,喝多了便玩上一出大被同眠的游戏,只闹得乌烟瘴气。

这些地方鱼龙混杂,自然有好事之人在外头说这些事情,以至于贾珍的名声简直如同江河日下,虽说不至于落得色中饿鬼的地步,但是别人说起来,也得说一声荒唐。

徐氏原本还请娘家人帮着贾珍相看一下,结果没几日,娘家嫂子就找上门来,只说这事自个爱莫能助。见嫂子支支吾吾,徐氏追问了半天,对方才委婉地说了贾珍在外的名声,徐氏只听得头晕目眩,她以前就是觉得儿子娇惯了一些,略有些肆意妄为,但是素来在她面前还是比较体面的,结果如今竟是变成这副模样,只气得几乎要晕厥过去。

徐氏白着脸给嫂子赔了罪,回头便大发雌威,命人将贾珍身边的长随小厮在府里的都绑了来,传了板子,就在院子里面打,先实打实打了二十板子,徐氏才开始问话。

这些下人一个个可不是什么宁死不屈的性子,何况打他们的还是家里老主母,只得老老实实将贾珍这些日子的行为举止给说了一通,比起徐氏嫂子说得还要不堪,徐氏越听越气,只叫人去寻贾珍,叫他回来,要是不肯回,直接绑了再说。

贾珍如今已经是宁国府的主人,一干下人如何敢得罪,最后徐氏挑来挑去,直接挑上了焦大,吩咐道:“你是府里的老人了,跟过老国公爷的人物,便是珍儿,也得叫你一声太爷,如今珍儿这般,我一个妇道人家,不好抛头露面,便麻烦太爷走这么一趟!”

焦大早就看贾珍不过眼,只是他素来嘴坏,又颇有些居功自傲的毛病,每每喝多了便满嘴胡沁,便是贾敬在的时候,也不喜欢用他,只是给钱好生养着,如今徐氏在他面前给足了脸面,顿时就生出了几分雄心来,当下拍着胸脯说道:“太太放心,有我焦大在,定不叫大爷走了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