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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祯闻言点头,看来是事情?已?经发生改变,所以?不曾出现在她的梦中。既如此,江南派系的事,他便自己查吧。

念头刚落,一旁的蒋星重忽地一笑,眉眼弯弯,语气也变得格外轻快,对他道:“江南派系不重要?!咱们一心准备咱们的事便是。待日后起事,什么这个提举,那个提举,都不是问题,整个朝廷都得给它掀翻。”

“呵呵……”谢祯闻言朗声笑开?,神色间满是玩味,配合着?道:“好好好,就依姑娘所言。”

蒋星重亦是朗笑,心情?极好的模样。

谢祯侧头看着?身边蒋星重眉眼弯弯的笑意,一时只觉自己一定是疯了!竟这般陪着?一位姑娘,言笑晏晏地谈论着?怎么推翻自己。

二?人笑了一阵,蒋星重收了笑意,问道:“景宁帝可有再提裁撤官驿的事?还有陕甘宁的流寇,现在怎么样了?”

谢祯正好也想和她聊聊关于陕甘宁流寇的事,见她这般问,便也正了神色,对她道:“朝中我有几个交好的官员,前些日子早朝我们几人联合上奏,已?阻止陛下裁撤官驿。”

蒋星重松了口气,叹道:“那就好,那就好。”

说着?,蒋星重皱眉,语气间也苦巴巴地对谢祯道:“我上次只告诉你要?阻止景宁帝裁撤官驿,但是没告诉你缘故。我现在就把关于陕甘宁流寇的事,详细说与?你听。”

谢祯就是要?问这个。

他“嗯”了一声,忙俯身侧耳,认真聆听。

蒋星重也朝他凑近了些。一时间,俩人脸与?脸之间的距离,只剩两个拳头。

但满心国事的两个人,对此竟浑然?不觉。

蒋星重对他道:“陕甘宁的流寇,未来会成?大患。尤其以?韩守业、孙成?栋两位反王最?为强劲。”

谢祯闻言蹙眉,反王?陕甘宁的流寇,竟是会发展到称王的地步?

韩守业他知?道,招降之后复叛,现在朝廷军正在追击。可这位孙成?栋又是谁?

不等谢祯发问,蒋星重接着?道:“这孙成?栋,就是供职于甘肃某官驿的管事。若非景宁帝裁撤官驿,他就不会失业,陕甘宁大旱,地又种不成?,朝廷穷的赈灾粮也跟不上,他只能沦为流寇。未来大昭内忧的局面,这二?位‘功不可没’。”

蒋星重说罢,叹了一口气,对谢祯道:“按理?来说,你我应当放任流寇壮大,未来起事之时,正好牵制景宁帝的朝廷军。但是我又想了想,我的梦只有未来五年的事,这二?位后来有没有打退土特部,最?后这天下是归了谁,我并不知?晓。所以?我不知?这二?人深浅,若是贸然?放任他们壮大,一旦日后威胁到你,那就得不偿失了。”

蒋星重接着?道:“思来想去,还是阻止得好。左右未来大昭与?土特部战争不断,土特部也会拖着?朝廷军。”

谢祯听罢,对蒋星重道:“这次流寇不会壮大,前几日陛下宣召户部官员入养心殿议事,提及赈灾一事。邵含仲一百二?十万两白银入了国库,陛下会加大赈灾力度。”

还有蒋星重给他的贪官名?单,这些时日,他也会一个个找借口办了,便不会再有国库空虚的掣肘。

蒋星重听罢,叹了一声,蹙眉道:“景宁帝优柔寡断,处置流寇时,太过心慈手软。若他果断些,手段强硬些,景宁四年和五年那两年间,大昭也不至于腹背受敌。”

谢祯闻言低眉,继朝令夕改后,他又多了个优柔寡断的评价。

他只是觉得,流寇亦是大昭百姓,因?旱灾而起事,是他们的无奈,他并不愿对他们赶尽杀绝。

他早就想好了对策,先赈灾招抚,若还是不成?,便叫赵翰秋以?雷霆手段除之。他没有优柔寡断。

念及此,谢祯对蒋星重道:“或许景宁帝对待流寇的政策并无大错,遗憾只是遗憾在国库空虚,未能安抚好民心。”

说着?,谢祯眸中闪过一点晶亮的光,对蒋星重道:“但好在现在国库有钱,他能赈灾安抚百姓。”

蒋星重冲他挑眉道:“大昭的官员烂成?这个德行播下去的赈灾款项,你觉得有几个子儿能到灾民手里?”

谢祯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对她道:“我就在户部,这次我会严密监察把控此事!”

蒋星重闻言一笑,望向言公子的眼中,满是赞许。

方才听他说,便是连北镇抚司都有他的人,当真是相?当有手段了。

蒋星重清脆地“嗯”了一声,笑着?道:“我相?信你!”

这般诚挚的信任,清脆悦耳的声音,谢祯不由一笑,转头看向蒋星重。

四目相?对的瞬间,谢祯忽地呼吸一紧。他这才发觉,他竟和蒋姑娘脸贴脸离得这般近。

蒋星重自然?也觉察到了异样,几乎是谢祯脸色微变的瞬间,蒋星重也变了脸色。

蒋星重忙后退一步,谢祯则忙直起了腰。

二?人神色间,皆有些尴尬。

谢祯素来镇定的神色间,这一刻也出现了慌乱,眼睛四处乱瞟。

蒋星重满心里懊悔,她只顾着?说话,怎么没留意这些细节?她可是不久后就会有未婚夫的人!

虽然?言公子样貌出众,人又有能力,处处都像日光一般耀眼。可她不能做那等见了更?好的,就移情?别恋,抛却旧人的腌臜事。

俩人之间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这样尴尬的氛围,不能再继续下去。蒋星重脑子飞速地转,终于叫她找到了话头。

她哈哈一笑,对谢祯道:“那陕甘宁流寇的事,就得靠你把持着?了。莫再叫大昭里头乱起来。”

谢祯听见蒋星重说话,如逢大赦。再次转头看向她时,他已?是恢复泰然?自若的神色,冲她笑道:“你放心,我一定做到。”

蒋星重抬头看看日头的高度,对谢祯道:“那我等你消息。差不多该去练武了,我先回去,你待会再进来。”

“好。”谢祯应下。

蒋星重冲他笑笑,随后转身离去。步子有些急。

谢祯目送蒋星重离开?,复又在巷子里待了一会儿,便绕到蒋府正门,进去习武。

待谢祯进去时,蒋星重已?经换好甲胄,手持雁翎刀,和蒋道明?一起等在院中。

见谢祯到来,蒋道明?上前行礼,蒋星重亦装作一副不熟悉的样子,上前跟着?行礼。

谢祯免了蒋道明?的礼,随后看向蒋星重,对蒋道明?道:“将军,在下当真佩服令爱,日日身着?甲胄练武,可见此心坚决。”

蒋星重闻言愣了一瞬,他怎么这个时候忽然?夸她?刚才两个人独处时为何不夸?

蒋道明?听谢祯夸自家女儿,忙谦虚道:“公子过誉,她女孩子家家的,练练玩罢了。现在心热,指不定过阵子就放弃了。”

谢祯一直看着?蒋星重,自是留意到,在蒋道明?说出这句话后,她明?显低眉,眼风瞟去别处的动作。

谢祯唇边含上一丝细不可察的笑意,接着?对蒋道明?道:“可我瞧着?,她不是一时心热。”

说罢这句话,谢祯看向蒋道明?,道:“自今日起,将军也指导指导令爱吧。”

话音落,跟在蒋道明?身后的蒋星重蓦然?抬头,目光直直落在谢祯身上。

蒋道明?抱拳行礼:“是。”

蒋道明?行礼下去的空档中,谢祯再次看向蒋星重。

四目相?对的瞬间,蒋星重眼露感激,眼眶甚至有些泛红,冲他抿唇含笑微一点头。

谢祯亦回以?一笑,随后收回目光,同?蒋道明?前去习武。

蒋星重趁他俩离开?的功夫,忙伸手擦了下眼睛。

她也不知?,为何言公子说出也叫爹爹指导指导她的那句话后,她心间会有这般大的触动。

她好像,好像是得到了一直以?来渴望得到却始终得不到的认可。

所有人都认为女子习不了武,便是爹爹都觉得她只是一时心热,哥哥支持她也只是为了她能有自保之能。

但是言公子不同?,他再次帮她说话,是因?为,他认可了她的能力,同?时也明?白她的理?想,知?道她有多想保护脚下的这片土地。

蒋星重努力吞咽一下,强咽下泪意。

再抬首时,她面上已?是精气神十足,整个人容光焕发。她深吸一口气,握紧雁翎刀,大步朝二?人走去,站到了他们的身旁。

这一日习武,蒋星重终于不再是跟着?父亲教导言公子的练,父亲也开?始指导她的招式,她纠正了不少之前的错误。蒋星重信心愈发的足,挥刀的手也更?加有劲。

院中树影斑驳,随微风而动。重生回来至今,蒋星重觉得,今天是她最?开?心的一天。

练完武后,谢祯谢绝了蒋道明?的茶,只扫了蒋星重一眼,便告辞离府。

回宫的路上,谢祯时不时便会想起,在蒋府后巷中谈话时,和蒋星重脸贴脸,挨得极近的画面。

便是今日习武时,他知?道不能多看蒋星重,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可与?从前不同?的是,从前他专注习武,想不起来院中还有个人。而今日,他即便不看她,也一直知?道她在哪个方向。

谢祯稍稍有些烦躁,他为何总会想起来?

不会是其他缘故。

他怎么可能会对一个谋划着?造自己反的女子,生出别样的情?愫?

想来是从未同?女子距离那般近过,他一时有些紧张罢了。

紧张是寻常的情?绪,并不能说明?什么。

而且,蒋星重确实对他助益良多,他出于重视,时常会想起她也是寻常。

这一路上,谢祯思绪繁杂,要?么是蒋星重,要?么就是蒋星重说的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