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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海棠和扎拉丰阿带着孩子回京城,在车上的时候海棠就嘱咐弘阳:“你先跟着你阿玛,等额娘出来找你们。”

“为什么?”

“因为额娘要去太妃的棺木前哭一哭,哭完了才能出来。对了,等会儿人家喊‘勇宪王府供桌摆上’,你就跑去跟着唱礼叩拜。这事儿能办好吗?”

弘阳瞬间觉得这是被额娘赋予重任了,高兴地一口答应下来,向额娘保证一定办好。

车子到地方后被引入特定的区域,下车后海棠跟主事的人说今儿是灵前的是弘阳,小东西趾高气扬的走在前面,小小的身体硬是走出了四十丈房方圆的气场。

宁太妃的丧事不是裕亲王府出面,而是内务府把所有的事包揽下来。

宁太妃是先帝妃子,内务府已经派人去孝陵提前准备,而且也不是在宫里停灵,在内务府另外安置的院落起了灵棚开始祭奠。在灵前主持的也是内务府的官员,前面是官员主持,后面是官员的妻子支应。虽然有外命妇来哭灵,但是也是寥寥数人。康熙没有亲自来祭祀,顺治皇帝的孩子到目前也就是康熙皇帝一人还活在世间,然而康熙的身份特殊,他出席的必然是太后的葬礼,一个太妃还请不动他。

康熙不亲自前来,此时来的都是皇子和福全常宁的后人。其中常宁的后人和皇子们虽然参与却不看重,因为太后还在,宁太妃的地位无法越过太后,甚至连那些蒙妃们都越不过,血缘上礼法上对这事儿都不会太重视。

皇子们都到了也是看在福全这一支的面子上。这里面有积极的,自然是八阿哥。他昨日陪着保泰他们守灵,今日各处张罗,比呆呆的保按和木楞的保授更像亲孙子。然而在场的人都夸八阿哥为人热心,对八阿哥这种热心肠的人谁见了都要夸几句。

停灵时间是三天,这是第一天,侍奉太妃的宫女太监们穿丧剪辫,福全的福晋带着三个儿媳妇剪掉辫子,其他人来祭祀一番就够了,并没有披麻戴孝,大家名义上的祖母也就是太后还很健康,所以也不用在身上挂太多的白,免得给太后招来厄运。

这就是身份带来的鸿沟,那位生了保泰的侧福晋连剪辫的资格都没有,事实就是哪怕她再得意,纵然是在王府里耀武扬威,到外面她还是一个侧福晋。

然而有资格的福全福晋过了一个晚上就面容枯槁,和常宁的福晋抱头痛哭,两人都是嫡福晋,都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夭折了,都是为了庶子矜矜业业的谋划,可是到头来还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福全的福晋不过是唠叨了几句少花钱,说了几句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省着点总比寅吃卯粮强,结果被一顿抢白,这和撕破脸有什么区别?在家里被人随意顶撞,她这当家主母的脸面怎么维持?保泰跟生母的关系更亲近,她现在也看出来了,保泰对她也就是面子情罢了,将来又要何去何从呢?

常宁的福晋也是为庶子打算,当时满都护被鞭笞她想找太后撑腰,谁知道是满都护被一撸到底的结局,现在全家都埋怨她,言语里面指责因为她去闹,好好的一个贝勒爵位就没有了。她如今也觉得心寒,当初她出门的时候没一个人拦着她,如今反而开始指责她了!果然羊肉贴不到狗身上,平日里再好的关系,在这关键时刻表现得清楚明白。此时其他王府贝勒府的福晋都在,就她们一对妯娌哭得最伤心,大家劝了又劝,然而这一对妯娌哭的是自己不是太妃,大家如何劝都止不住眼泪,在海棠进去的时候两人还在哭。

海棠去棺木前蹲下用袖子捂着脸嘤嘤嘤了几下,旁边一群人来搀扶,海棠做出拿袖子抹脸的动作来,被一群人扶着站起来,脸上虽然有哀戚之色,然而眼眶都没红。也没人说背地里说她,因为大家都是这样,这不是很重要的场合,更不是很重要的葬礼,就是外面有人挑刺也不会挑这样的葬礼规格说闲话,此时棺木边的人开始烧纸上香,海棠拿着一张纸点了放进盆里,算是烧过纸了,后续就交给别人代劳。

海棠跟福全的福晋说:“您节哀。”

福全的福晋点点头,她嗓子都哭哑了,什么话都没有说,海棠说完就被拉着坐一边了。

这边都是皇子福晋,有新媳妇十一福晋和十二福晋,她们是第一次看到皇家的葬礼,显得拘谨。也有老油条三福晋五福晋,参加的大场合多了,各个场合该怎么做都门清,这会很平静淡定。至于大阿哥的续弦,因为刚出月子,养得很红润,显得人很精神,和九福晋和十福晋的年纪更接近更能聊到一起,而且九福晋在七月份刚生了一个小格格,新生儿的母亲们更有话题可聊,所以几个人小声地交流育儿经验,关系好的都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

此时七福晋也来了,她带着婉瑜进来,和海棠一样用手帕捂着脸嘤嘤嘤后哭也劝福全的福晋节哀。此时婉瑜就安慰福全的福晋:“您别难过,太妃是去侍奉祖宗了,那边有先帝和先王,说不定此刻太妃比在这里更快乐呢。”

福全福晋眼泪更汹涌了,婉瑜以为自己说错了,紧张地看看七福晋。常宁的福晋说:“好孩子你说得对,太妃在那边比在这里高兴,他就先王一个儿子,自从先王去世后一直闷闷不乐,这下团聚了,是好事儿!”

福全的福晋在她说一句后立即点头,她没说一句,福全福晋就点一次头。

常宁福晋说:“看小日日鲜看老日日厌,人老了无论尊贵与否都是要受罪的!早点去侍奉祖宗早登极乐。你小孩子听不懂,跟着你额娘坐那边去吧。”

七福晋就拉着婉瑜往这边来,大家起来见礼,小声地说了几句又坐下了。

刚才常宁福晋的几句话让六福晋听见颇有感慨。海棠就坐在四福晋和六福晋边上,六福晋小声说:“还是这些老人家看得透彻,尽管知道还是要不停地生孩子。我们家没个阿哥,我和六爷倒是不急,可是很多人替我们着急……我算着日子呢,半个月前该来小日子,结果没来,我八成是有了。”

四福晋问:“你没找大夫问问?”

“时间不长,大夫把脉不准,我再等等看。”

“这马上要过年了,你可不能累着。”

“我们爷也是这么说的,婶娘说得对,养小日日鲜……”

海棠正想和两个嫂子说悄悄话,外面响起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喊:“额娘!”隔着门帘和吹吹打打的乐器声,这声大喊屋子里听得一清二楚。

海棠赶紧站起来:“是弘阳那霸王!”就跟大家说:“各位长辈和嫂子弟妹,我先走了,弘阳那小子要忙了。”

海棠赶紧出门,门口弘阳带着一堆太监宫女堵在外面。弘阳看她出来,凶巴巴地先指责她:“额娘说来找弘阳,你找了吗?还要弘阳来找你!你是不是玩得高兴忘了儿子!”

这大帽子扣的,忒不讲理了!

海棠说:“没有!”这是什么好地方吗?我玩儿也不会挑这里!

弘阳不信:“还狡辩!哼,”哼了一声还不满意,接着:“哼!哼哼!”

你是猪吗?还哼哼哼……

“服了你了,走走走,别在这里丢人了。”海棠发现这小子那句“还狡辩”颇有四哥的神韵,要是再大点,身材没这么肥,眉眼再凌厉一些,妥妥的四阿哥的翻版!

弘阳背着手走在前面:“跟上!真不让人省心!”

海棠这会绷着脸,既想笑又想揍他。

此时弘阳背着手走前面,迎面的太监官员都避着他,然后纷纷给海棠请安,这小东西摆摆手,一路说“免礼”“起来吧”。海棠发现这小东西说这话的时候,颇有上位者的那种从容。而且这口气和康熙几乎是一模一样,一时间好奇他到底模仿了多少人?还是说他在不知不觉中从这些男性长辈身上学到了,然后刻在了举止上?

弘阳不紧不慢地迈着四方官步走着,在门口那儿犯难了,小短腿想过去就要扶着门槛翻过去,要是这么做了他的派头也就没了。

想了一下小家伙就抛弃了派头,迈出腿要翻门槛。

海棠对他的这个决定很满意,他可以让太监抱他过去,但是遇到问题总要自己解决才行,哪怕过程不体面,这也是自己的本事,不是依靠着权势地位达成目的。

海棠就在一边鼓励他:“好样的,弘阳真爷们,额娘的好弘阳,你是最厉害的!再加把劲儿就过去了。”

海棠这么一喊,弘阳更来劲了,跟海棠说:“额娘,你等会也这样,先伸右腿,这条腿过去了再抬左腿……”此时八阿哥来了,看到他骑在门槛上,赶紧上前几步,弯腰把他抱起来:“弘阳怎么骑在上面?凉不凉?这门槛冰不冰屁屁?”

弘阳气呼呼的,他正想给额娘显摆他能过高门槛,结果八舅舅来捣乱了!

弘阳小脸上全是不高兴,板着胖脸说:“谢八舅舅,棉裤上有屁帘,不冰!舅舅你把我放下来,额娘要笑话我了。”

八阿哥抱着弘阳颠了颠才把人放下,看弘阳这种健康的小男孩眼神能拉丝,羡慕得眼珠子恨不得当场变绿。海棠和他说了几句带着孩子走了。

母子出来找了扎拉丰阿一起回王府,弘阳在车上说:“八舅舅真讨厌,弘阳都要翻过去了他来抱我,我没让他抱!他也真是,没儿子就喜欢抱别家的小孩子。”

扎拉丰阿赶快说:“这话日后可不能说啊!”

弘阳皱眉:“可是大家都这么说啊!”

扎拉丰阿问:“这个‘大家’都是谁?”

“好多人啊!”他一副回忆的模样,然后很确定地点头:“大家都说了,弘皙哥哥,弘昱哥哥,还有很多表哥……我认识的太监和叔叔哥哥们都说了,对了,弘晖哥哥也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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