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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舒宜尔哈和十福晋走后,安康和她的师傅来了。

女校都是女师傅,大家都尊称一声先生。作为额娘,月娥看到是女儿的先生来了赶紧接待,只是她没想到先生是来家里告状的!

说告状也不太准备,先生的意思是贵府的大格格霸道了些,今儿推了一个女同学,同学倒地上擦破了胳膊上的肉皮。

先生处处没提教养,但是处处暗戳戳的点了一下王府的教养,言语间委婉地表示安康平日太粗鲁了,经常爬高上低没女子该有模样,今日没和同学发生口角的前居然提着裙子跳过长廊的廊杆。先生自然不敢说勇宪亲王不会养孩子,明显是在点月娥不会养孩子。

月娥笑着把人送走,等先生前脚出了门,她瞬间把脸拉下来,一把拧着安康的耳朵问:“平时怎么跟你说的?不可仗着力气大就欺负同学。你今儿推同学干吗?你说你平时在学堂是不是经常欺负人家?”

她身边的嬷嬷们赶紧拉着,跟月娥说:“福晋,您别生气,那学堂里除了皇上家的大格格就数咱们家格格身份尊贵了,就算有几个辈分高的也是屈指可数。满学堂的女孩子见了格格都要自称一声奴才,她推了人家又怎么样!”自家小主子尊贵,推就推了!

月娥听见就生气:“她这么跳脱就是你们这一群人纵的,不教她点好的,现在都开始教给她以势压人了。”

月娥戳着安康的脑门:“以势压人不能常常用,关键的时候用出来才有用,你天天在外面抖威风只显得你这个人浅薄,没一点城府,让外边的那群人摸清了你的脾气之后拿捏你的时候多着呢。别觉得你是主子他们就不敢坑你,有些人有很多办法能坑得你有苦说不出。”

安康说:“今儿体会到了,这事绝不会这么算了,我明天再去收拾她。”

月娥问:“怎么回事?原原本本跟额娘说一遍。”

“我们屋子里就三十个人,大家一起读书,出身各不相同,有人出身好,比如我,有人家里有几个臭钱还长得好,不仅家境好长得好学习也好,比如今儿被我推到的宁楚克,先生们都喜欢她,她可会装了。她平时就喜欢带点小东西来学堂给大家分一分,干点惠而不费的事儿,还经常装好人。我以前不太搭理她,但是全屋子人里面有二十多个都追着她喊姐姐,闹着和她一起玩儿。

今儿中午门口的婆婆托人给我带话,说我哥哥给我送吃的,让我去门口拿。当时我和我朋友在蹲坑,蹲坑就是……”

“别说了,我知道。”

安康接着说:“这事是人家隔着茅房的墙和我说的,喊得自然大声。我当时在蹲坑,等我和我朋友收拾好后跑到门口看到了百岁哥哥和二十五舅爷刚要走,百岁哥哥问我怎么又跑来了,刚才有个叫宁楚克的姑娘替我拿走了。

那不要脸的宁楚克还跟百岁哥哥说是我让她去拿的,她趁着拿东西这一点时间不仅在百岁哥哥跟前自报家门,还和百岁哥哥他们相谈甚欢,二十五舅爷还夸她温柔知趣清纯脱俗!”

月娥瞬间明白了,这是想去勾搭小爷呢,不过这手段太粗糙了,而且那个叫宁楚克的丫头也太急了。还是年纪小,年纪再大点就会滴水不漏,说不定真能让她踩着安康这傻丫头成事。

安康气地拍桌子:“这事还没完!我跑回们教室,她不在,我问了别人才知道,原来百岁哥哥他们送来的饭菜不仅有我的还有嘉乐姐姐的,她跑去找嘉乐姐姐献殷勤去了!

我等着她回来算账,谁知道人家脸皮厚,说什么‘看您忙,奴才想着闲着也是闲着,帮您去取回来。’

我就问‘我让你帮忙了吗?’

她就哭,她说她家小门小户,不懂得王府宫里的规矩,让我别和她计较,不会有下次了,还立即跪下磕头,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一屋人替她说话,说她这人没坏心的,让我别生气。

我气得把她扯起来和她讲理,好多人上来拉,结果把她给推倒了,她胳膊肘跌倒在地上磨破皮。

我后来也和先生说了,先生那老眼昏花的人居然说她这是在帮我!那意思是别人都帮我了我还无理取闹,这些先生平时就偏心她,现在还偏帮着她,气死我了。”

月娥皱眉,这先生难道不知道安康是王府的大格格吗?不说当和事佬,怎么还偏着另外一人?

她就跟身边的嬷嬷说:“出去打听打听先生,她要是个正直的人,我还要赞她一句有刚性,不过是蠢了点分不清对错罢了。要是故意偏袒人家折腾我的闺女,看我怎么收拾她!”

嬷嬷出去了。

月娥想着安康也不小了,就和安康说:“你知道她为什么上赶着替你取东西吗?”

安康立即说:“知道啊!百岁哥哥要不是遇到舅爷这事儿就要议亲了呢。他是康熙年间的人,现在都十五六岁了,早先舅爷说过他迎娶舅妈还不满十五岁呢。那个宁克楚年纪比我百岁哥哥小了一点,今年的选秀最后因为我舅爷驾崩算是黄了,自然要明年补上,明年我大伯肯定下令重新选秀,宁楚克明年就能参加,她这是奔着百岁哥哥去的。”

安康说到这里的时候咬牙说:“我还觉得先生邪门,这么一想,人家要是日后攀附上了贵人,压根不用在乎我这个小小的王府格格!额娘,先生是不是觉得宁楚克奇货可居啊?”

月娥伸手指点了点安康的眉心:“没大好处,人家为什么踩你呢?你不是说她还去了一趟嘉乐大格格跟前,这是两条腿走路。这家人姓什么?”

“富察,哦,不是沙济富察氏也不是姨祖母家的宁古塔富察氏,以前听她说过,她家祖上和金朝皇家联姻,出过好几位皇后呢!”

“哦?”

“她还说金朝元朝的时候她家汉姓是李。”和这种传承久的家族一比,显得爱新觉罗都是没出身的泥腿子,毕竟爱新觉罗家往前追溯也顶多追到明朝那会,元朝的时候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嗷嗷待哺,后来发达了才给自己弄了个好听的姓氏,人家都已经富贵好几个朝代了!

月娥冷哼一声:“管他家以前姓什么,现在就是奴才,没本事重振祖上荣光就该老实点,这种没本事还显摆注定了没法光宗耀祖。”

这时候外面进来一个侍女,这侍女是海棠院子里的,进来笑着跟月娥说:“主子说天都黑了,大格格怎么还没回来?吩咐请您和大格格去吃饭。”

月娥赶紧站起来:“走走走,赶紧过去,你小弟弟还在你祖母跟前,只怕这会已经闹起来了。”

月娥急匆匆地带着安康过去,进门就看到百寿抱着一把宝剑跑来,这宝剑刀鞘上装饰得很华丽,但是刀柄显得旧了些,百寿抱着的时候看起来沉甸甸的。

月娥看了赶紧拉着他:“这是哪儿来的?你抱着这玩意来这里干吗?”

百寿笑着说:“刚才玛法想起一个老说法,说是小孩子一直不会走路,是因为有一根看不见的线系着他的两条腿,在他跟前和两腿之间的地上用刀砍几下,小孩子就会走路,我祖母就让拿她的佩剑来斩断阻碍弟弟走路的线。”

安康听了兴奋地说:“走啊,一起看。”

月娥心想这是哪儿听来的偏方,有用吗?

但还是跟着一起去了。

弘阳把下摆掖在腰带里,弯腰扶着小儿子,海棠和扎拉丰阿坐在小孩子左右,弘阳说:“不用着急,说不定过半年他就会走了。”

海棠说:“左右闲着无事,不如试试。”

这时候安康和百寿跑进来,百寿把怀里的剑递给海棠:“祖母,给!”

海棠接过来,对安康说:“好孩子,往后退一点。”

她在灯光下“嗤”一下把宝剑抽出来,剑身如秋水,安康瞬间赞叹出声:“哇”!

海棠把刀鞘递给安康捧着,用手指关节敲了一下剑身,顿时听到“嗡”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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