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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溯真是太坏了,早不处置晚不处置,这个时间处置。等定罪查抄这一套走下来,突厥使团进京刚好能看见一个加急砍头的戏码。

他不太担心姬溯怎么料理王家那么多人、那么多人脉,他敢掏出来,就说明他有把握。

邹赋流低声与姬未湫道:“下官略通经会,王爷请看这一条……重修云州水利,本是利国利民之举,可惜这上好的青石换成了碎石,本该用糯米灰浆,用的其实是普通灰浆……价格却按照糯米灰浆来报,光这一项,就贪墨了百万两都不止……”

姬未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修河道这么赚钱?早知道……”

早知道什么?

此言一出,刘相、顾相乃至姬溯都不禁看了他一眼,邹赋流更是险些没忍住出声,这话说的,怎么像是这位主儿也想去修河道然后也跟着贪点?

姬未湫很有自知之明的没继续说下去,‘早知道不如让我去,肥水不流外人田’这种调侃的话还是别在这个场合说比较好。

这一眼过后,大家继续低头看,邹赋流又低声给姬未湫讲解了不少东西,姬未湫一边听着,一边心道果然能竞争阁老的都是有点本事的——他能说的这么细,说明这件事情是他办的。

刘相第一个看完,他拍案道:“这王氏简直是无法无天!王相身为阁老,尸位素餐,玩忽职守,为一己私利陷云州百姓于不顾!这样修出来的水利,最多十年,必然决堤,其心可诛!”

顾相端起茶盏,茶碗轻拂,就这氤氲地雾气,他眉目含笑:“刘相此言差矣,十年后云州都不知换了几届,定是后续官员维护不利,与王氏何干?”

姬未湫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问邹赋流道:“这修河,难道不追究时间长一些吗?”

邹赋流颔首,给了一个数字:“九年。”

九年,正常官员都换三任了,再长下去,未免有人抱有玉石俱焚的心思,舍出一身剐,也要拖当年主修河道之人一道死——毕竟能修水利成功的,大多都是重赏,九年过去,大约都是身居高位了。

姬未湫一手支颐,这议事没他什么事儿,只是因为他代表的是宗室,或者说他代表的就是姬溯,姬溯将他推入内阁,所以这样的大事姬溯也必叫他旁听,然后跟着姬溯的意思迎合最后的决断,以示权柄所在。

忽地,姬未湫听见有人道:“臣以为,瑞王最为合宜。”

姬未湫闻声侧首望去,说话的人是刘相,刘相低着头,也看不见表情,他刚刚走神,还真没听见要他去干什么,他正打算求助一下顾相,邹赋流却道:“刘相高见,查抄王氏牵涉甚广,唯有瑞王爷最为适合。”

好家伙!

姬未湫心中感谢邹赋流,这事儿其实他也没什么好推拒的,这么大的事情总要有人镇场,刘相、顾相这时候是要避嫌的,他这个当王爷的不去,总不能让姬溯亲自去吧?

而且是个肥差。

姬未湫应下了,道:“臣弟年少,邹大人善于经算,还请以邹大人为副使。”

姬溯颔首:“允。”

这件事就这么谈完了,又议论了许多细节,这才散场,大约是事情比较要紧,刘相和顾相也不回文渊阁了,姬未湫干脆正大光明的当场和顾相请假,美滋滋跟着姬溯走了。

这回姬未湫不说自己要走路了,开玩笑,太阳都下山了,宫里的穿堂风很冷的!

在车上,姬未湫看着闭目养神的姬溯,笑问道:“皇兄这回怎么又要派我去?不怕我做些坏事?”

姬溯淡然道:“什么坏事?”

“比如贪墨些银钱什么的。”姬未湫比划了一下:“还有什么稀世珍宝,古玩字画什么的,听说李太白的惜樽空真迹就在他们家呢,我要是悄悄拿了皇兄不心疼?”

姬溯道:“还有呢?”

“当然还有。”姬未湫想也不想说:“比如还有良田良庄,铺子产业,我都很喜欢!”

姬溯听着,竟然有些啼笑皆非之感。

他自问从未亏待姬未湫,姬未湫吃穿用度一律出自宫中,说是金堆玉砌也不为过,怎么养出来这么一副财迷的样子?

“放肆。”姬溯平静地阻止了姬未湫接下来的话。

想要什么,自己去取便是,难道还要他给他下一道手谕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