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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宁大喜,想也未想大刀金马的往上一坐,藤椅编的精细,腰下还有一个小垫枕,抵着腰,让他舒服得叹了口气。披风一裹,手炉一抱,硬生生把佛寺清净之地给坐出了烟花三月下扬州的作派。他还犹嫌不止:“大师快来坐呀!我们得快一些了!”

“……”了凡大师沉默,实在是有些坐不下去。

芙蓉上前一步,道:“我家少爷重病初愈,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大师见谅。”

“如此,倒是贫僧失礼了。”了凡大师对着抬肩舆的两人合手躬身,才缓步上了肩舆。了凡大师坐稳,肩舆抬起,轿夫是国师府的护卫暂时改行担任的,个个皆是身怀武艺,行路轻快而稳,郁宁意态闲舒的叹了口气,想给自己灵机一动点个赞。没想到国师府的下人这样的多才多艺,回头回家之后他要叫人去打赏一桌上好的酒菜。

——其实事实上这是芙蓉怕郁宁被了凡到了人言僻静处灭了口,特意更换的轿夫。

护国寺的塔林建于后山,郁宁自方才进护国寺的时候就看见了后面有一片山,只不过被寺庙的建筑挡住了,没有得以一窥全豹,现下绕过偏殿,后山的全貌就一览无余了。

等到此事,郁宁才发现自己之前有点盲人摸象了,他本以为这座山是一座小山,不说其他,依山傍水,也是世人常有的风水概念。而这座山整体来说不算峻峭,可是从他现在所处的角度来看,却发现这山有一面乃是悬崖,异常陡峭,简直堪称是一道孤峰直插云霄。

有这样的山而能建起着一座首都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这样的山,孤傲桀骜,冷酷无情,也无甚环抱之姿,从风水上来说并不适宜人们在此地居住。他又往上望去,山峰半腰处有无数皎白的佛塔林立,虽说积雪未化,看得不是那么清晰,但是奈何那些佛塔的数量太过于庞大,与周围环境完全不融洽,让郁宁一眼就看了出来,显然那就是护国寺的塔林了。

郁宁凝神望去,顺着山峰走向一路向上,只见自山中各处冒出一道道如同泉涌的气场,在半空中形成一朵朵如同倒扣的碗一样的华盖,塔林中冲出了一道耀眼的光柱借着数朵小华盖之势直冲云霄,随后超过峭壁,在峭壁的正上方化为一顶巨大的华盖,笼罩了整座山峰,随之扩散降落,气场如烟海一般滚滚而下,凝聚到山脚之下。

这一局满天开花的异景,堪称是郁宁从未见过的大手笔了,郁宁一时被震住了心神,痴迷的望着这一切,直到眼睛酸痛难忍,这才怅然若失的低下了头。

了凡大师见郁宁看得入神,不由好奇的扬声问:“郁先生在看什么?”

郁宁招了招手,让人把肩舆往了凡大师那里挪了挪,他不像是了凡一样是习武之人中气十足,等到了两人适合说话的距离,郁宁才示意了一下半山腰,答非所问道:“大师说的塔林,可是在那处?”

“正是。”了凡大师回答道:“接下来会有一段山路,贵府的轿夫还请小心。”

正说着呢,肩舆又绕过了僧人们居住的屋舍,来到了一座木桥旁。郁宁一看这晃晃悠悠的木桥和两侧的悬崖就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戳破了什么宝藏或者是暗卫的秘密,这位大师是不是干脆想趁着上山灭了他的口,嘴上却还要道谢:“多谢大师。”

郁宁有一句没一句的与了凡大师聊着这座山的话题,有许多信息是图纸中不能体现的,都需要眼见为实或者从了凡这种‘本地人’口中来获取。这等悬崖轿夫们也不敢托大,请郁宁下了来,两人一人一侧拖着郁宁的胳膊,脚尖一点就飞一样的过了木桥,郁宁还没看清楚,人就已经在木桥的另一侧站稳了。了凡见郁宁下来了自然也不会坐肩舆过桥,跟着下了来,也不需轿夫搀扶,一步一个脚印,十分稳当的过了桥。

这个时候郁宁已经又坐上肩舆了,了凡大师眉目一动,劝说道:“接下来的路十分难行……”

郁宁摆摆手:“人贵有自知之明,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这样陡峭的路,还是让我府中轿夫带我过去就是,大师不必担心。”

“正是正是,我等学艺多年,必不会让少爷涉险。”轿夫们纷纷应和道。他们虽是国师府的侍卫,却也听说过同行们的辛酸史,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偏偏有些人心里就是没点数。什么某府少爷非要一个人去游泳,结果差点溺毙,贴身侍卫被打断腿扔出府,还有什么某府小姐抛开武婢一人上山,最后累得武婢以命相救……林林总总,不胜枚举。

自家的少爷可就知情识趣得多,与其事后挽救,以命换命,不如一开始就将命交在他们手上,他们也能有个防备,不必顾忌少爷突然自作主张陷入什么危险的境地。再者,既然少爷都已经将命交在他们手上了,若还让少爷出事,那也活该赔命,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怨不得他人。

了凡大师闻言只好不再劝说,他指了指远处的一处瀑布,道:“这便是这隆山第一景,玉龙瀑。”

郁宁循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一道雪亮的白练自云端腾空而下,跌落至群山之间,水若玉龙,吐雾喷云,便是远远而望,都有心动神摇之感。明明是一片好景,郁宁却下意识的皱了皱眉道:“逆水飞流,湍急迅猛,分明是无情之水……也不知道这里的风水到底是哪位高人所作,居然能扭转天地之威势。”

了凡一怔,看向了郁宁:“郁先生难道不知?护国寺的风水,乃是顾国师的手笔。”

“……”我师公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