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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宁的眼睛看向了芙蓉的头顶,找到了那朵白色珠花,打趣道:“那你这朵白色珠花就扔了吧,少爷明日给你买个七色的宝石步摇戴?”

芙蓉娇嗔道:“少爷!我才不要!”

郁宁眉目弯弯,还欲打趣两句,就听外面有人嗤笑了一声:“不知哪来的大少爷,青天白日的打情骂俏的也不害臊!”

“古兄,少说两句。”又有人劝道:“出门在外,不要惹事生非。”

郁宁拾了一枝树枝拨了拨篝火,篝火不知烧到了什么,‘噼啪’一声,火便烧得更旺了。他心想着国师府的护卫再过个五分钟也该到了,便扬声道:“这位兄台说得在理,出门在外的,管别人的闲事作甚?”

郁宁隔着包袱皮自在得很,芙蓉见他去呛别人,不大赞同的扯了扯他的袖子:“少爷!”

外面那人阴阳怪气的道:“我说什么,与你何干?”

“这就对了,我说什么,又与兄台何干?”郁宁悠悠地道:“大清早的火气就这么旺,兄台不如到了长安府先找个郎中,开一帖药下下火气。”

“你……!”外头那人还想要再说什么,却被旁边的人拉住了:“古兄!古兄息怒,没必要去招惹这等官家子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嘁。”外头人冷哼了一声,就没再答话。

郁宁见外面人不说话了,也不再接着去挑拨对方。若是他说其他的郁宁说不定也不放在心上,但是芙蓉这一看就是有心上人的模样,纵着外人口舌小姑娘嘴上不说,心里还指不定如何别扭呢。人是他跟前的人,又跟着他出门,他这个做少爷的其他不说,护着自己人再仗势欺人一把还是会的。

——虽然他觉得要是芙蓉她觉着忍不了,八成自己提刀就过去了,也用不着他多事。

嗯——!这么一算,他算是对方的救命恩人!大善啊!

郁宁想着想着自己没忍住美滋滋的笑起来了,芙蓉见他笑得开怀,疑惑的喊了一声:“少爷?”

“噗……没什么。”郁宁笑眯眯的道。

外头由远及近传来了整齐的步伐声和马车的银铃声,郁宁也没起身,问道:“我们出来多久了?”

“一个时辰。”芙蓉答道。

“那要不要休整一下再走?”

芙蓉略一思索道:“少爷,今日若是不加快赶路,晚上怕是到不了水云县,倒时便要在野外扎营了。”

“好吧。”郁宁起身用树枝挑起了包袱皮,外面的人一下子都望了过来,郁宁云淡风轻的走了出来,此刻外头进来了一个侍卫,拱手道:“少爷。”

“嗯。”郁宁应了一声,便带着芙蓉回了马车上,护卫面色冷硬,在寺庙内环视了一圈,随即上前将包袱皮收了下来,又用随身携带的水壶浇灭了篝火,这才对着室内诸人拱手道:“多谢诸位关照。”

说罢,他也跟着出去了。

等这侍卫出了门,方才说话的人脸色已经有些煞白了,他旁边的人低声说:“也是个二流高手了……居然与人做侍卫。”

“哼……自甘堕落!”那人也低声回了一句。

“唉,古兄,你这性子……方才那个官家子弟至少带了几十名护卫,若是我等与他起了冲突,古兄你说我们会如何?”他道:“从这里再往西走一个时辰,便是长安府,这等事往后多了去了,古兄若想在长安府中讨口饭吃,千万谨记着祸从口出呀!”

这人又看了一眼外面茫茫的雪色,叹道:“今年的雪也太大了些……不知道是福是祸啊……”

***

郁宁回了马车上,芙蓉这才道:“少爷,方才也太冒险了些……刚刚有两个,至少也是江湖二流的水平,这等江湖中人,就争一时意气,少爷往后遇到这种人还是莫要与他们起争执了。”

郁宁歪在车厢里喝着热茶,斜眼看芙蓉:“看你这出息,怕什么?”

他见芙蓉又要说什么,连忙道:“好好,我知道,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后我注意就是。”

芙蓉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种小插曲不值一提,此后一路太平,一行人顺利在水云县落了脚,顾国师买房大户名不虚传,这等乡下小地方也有他的院子,里头的东西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郁宁一行人到,郁宁被伺候得周周到到的浑似在家里一般,此事自不必提。

翌日里头,郁宁一觉睡到了自然醒,醒过来方觉得不大对——他一般五点醒,现在是深冬,一般来说这时间点外头应该是漆黑一片,而此刻外头却亮堂得很。

芙蓉就在郁宁卧室外的候着,听见他醒了便开门进来,禀报道:“少爷,今日怕是走不了了。”

“怎么了?”郁宁披了件衣服起来,到了床边打开窗子一看,外面银装素裹,如同鹅毛大的雪花簌簌得往下落,院子里头养的矮松都被压断了枝条——怪不得昨天晚上他好想听见什么响动了。

“这雪也太大了些。”芙蓉拾了一件厚披风给郁宁披上了:“昨日夜间奴婢就听见了,本想着到了清晨总该停了,没想到此刻还丝毫不肯停……我们今日本要穿过水云县旁边的小青山到留水县去的,这样大的雪若是不停,马车是越不过去的。”

郁宁看着屋外有仆人正在扫雪,若是没有人他可能也没有什么感觉,但是此刻那老仆一脚下去,整个膝盖都被雪给淹没了。

这年头的山可不像是现代有盘山公路或者隧道,要是有官道还好,勉强算是个路,但是要是遇上没什么人的山头,要么选择绕着山走,要么就翻山越岭过去。这小青山本也不算是陡峭,官道是修过去的,但是到底是座山,在山下雪都没过膝头了,别说是马车,连马说不定都不能跑。

让郁宁自己去翻山?他自己同意,跟着的王管事都不会点头让郁宁胡来。雪积于山上,一个不甚来个雪崩,一行人都要玩完。

郁宁皱了皱眉头说:“这怎么办?要是雪一直不停,难道就一直在这里等着?”

芙蓉道:“倒也不是,王管事已经派人去山上探路了。若是到了下午雪还不停,明日我们就自绕道去梨县,再转道去秦安府。”

“行吧。”郁宁心中有些忧虑,如果雪一直不停,那么这一路上是会真的不好走。他还想着要和梅先生顾国师还有雾凇先生一道团团圆圆过个年,若是雪这么一直下下去,他还不如直接调头回长安府就是。

芙蓉怔怔的看着天空,半晌才道:“这雪,奴婢总觉得看着不好。”

“怎么不好?”郁宁拢了拢披风,“不是都说瑞雪兆丰年?许是吉祥之兆呢?”

芙蓉犹豫着点了点头:“少爷说的是,是奴婢想左了。”

所幸到了下午的时候雪停了,王管事派去山上探路的人也回来了,队伍中熟知天气的老人,道明日不会接着下雪,王管事大喜,连忙派人上山去将道路清了出来。到了第二日,果然天色大好,一点都不像是要下雪的样子,只不过阳光太好,又开始化雪,冷得不像样子。

连郁宁这样不怕冷的人都老老实实的裹了厚厚的毛皮风蹲在车厢里不出去。他看着外面国师府的护卫被冻得面色通红的样子,低声吩咐道:“芙蓉,你吩咐下去让人都戴上面巾吧,有厚实一些的衣服也都穿上……好歹也挡挡风雪。”

芙蓉应了一声是,郁宁想了想又说:“我们带了酒吗?一会儿修整的时候把酒都散下去,要是没有,就叫人快马去买了送来,天这么冷,总不好叫他们都冻着。”

芙蓉答道:“是,奴婢替护卫们谢过少爷。”

“谢什么,都是自己人。”郁宁取了温好的酒喝了一口,被辣得浑身一颤,腹中随之蹿上了一股热意,他咋舌道:“这酒也太厉害了些。”

芙蓉抿着唇笑道:“这已经是奴婢化了雪水进去了,少爷喝不习惯也是常有的……这可是最烈的烧刀子,再冷的天气有这么一口,怎么也能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