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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桌上都摆放有茶水以及精致的糕点,桌子中央还摆放着一束别致的插花。

有那懂行的一眼就瞧出这插花的水平极高,这些花束千姿百态或是虚实结合、或是动静相宜、或是巧趣昂然,或是乱中有序,放眼望去,数十枝花束竟无一重复的。

在座的都是高门贵妇,虽插花水平有高低,但欣赏眼光是有的,忍不住对着这花束议论起来,询问是宋家那个高手修剪出来的。

秀娘想说:我,我儿子!

她又有点不好意思,显得自卖自夸式的。

何氏笑盈盈朝众人解释道:“那些请帖还有这插花都是我家三弟景辰弄出来的玩意儿,让诸位见笑了。”

众人不由齐齐惊叹,其中一位急性子的夫人不由开口问道:“令弟可有考取功名?”

话一出口,她身边的姑娘闹了个大红脸,忙用手拉她娘的袖子,那位夫人自知失言,忙讪笑着找补道:

“我的意思是如此聪颖灵秀的孩子,想必读书也定然不差的。”

旁边倒也没人笑话她,因为她问的也正是众人都感兴趣的。

一说到读书,秀娘就有点泄气,自家儿子除了四书五经不爱看,啥书都看得下去,就连她看的话本子,儿子都觉得甚是有趣。

何氏没有正面回答这问题,她笑道:“我家三弟幼时跟随宴安先生以及陆淮之先生读书,后面在凉州由萧衍宗先生亲自带在身边教导。”

顿了顿,她又道:“如今在南州书院读书,师从吴行秋吴大儒。”

何氏口中这一连串的头衔把众人都砸晕了,这是什么神仙好命,这几个大儒得到任何其中之人都够叫人艳羡了,他自己一个人全占了。

不过不用怀疑人家吹牛,这都是随便一打听便能知道的。

何氏坚信以辰哥儿的脑子好好读书考个状元不在话下,便是来个六元及第那也是极有可能的!

宋景辰不知道皇帝前脚给他挖个坑,他大嫂后脚又给他挖一坑,左右要把他往科举这条路上撵。

他这会儿正忙着招呼陈宴安、陆淮之两位老师,以及李逸山李伯伯。

十年光阴对小孩来说不算什么,对年轻人来说亦不算什么,唯有对老年人是极其残酷的。

景辰看着陈宴安已经全白的须发,有些心疼,这么多年过去,老师的梦想依然还只是梦想,他倾注了那么多的心血,理工书院依然没有开花结果,甚至连发芽的也极少。

可他仍旧执拗的坚持着,说是不需多,便有一人如那位先贤般,就足可改变大夏。

宋景辰不好跟他说你口中的那位先贤大概率同我一样是穿来的,而且估计还是个文科生。

陈宴安对景辰只有四个字——怒气不争!

幼时有多惊艳,长大了便叫他多失望,失望归失望,可他还是对景辰气不起来,这小子从小就有这种本事。

陈宴安翘着胡子,朝案几上的花束抬了抬下巴,没好气道:“这些年萧衍宗那老匹夫就教你这些玩意了?”

宋景辰眨了眨眼,“还有别的。”

“别的什么?”

“琴棋书画什么的。”

“他也就这点吃喝玩乐的本事拿来误人子弟。”陈宴安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陆淮之老头儿却并不赞同,从旁开口道:“宴安兄此言差已,人生一世,不过吃喝玩乐是真,其他皆为虚妄。”

陈宴安气得瞪他:“那你怎么不吃喝玩乐去!”

陆淮之:“这不是老夫年轻时不懂事,悟得太晚了嘛。”

“这么说你是觉得辰哥儿还玩得不够?”

“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说萧衍宗教他的那一套没错。”

“有错没错是你说了算?”

“我说了不算,难道你说了就算?” 陆淮之毫不示弱!

眼看俩老头有了剑拔弩张的架势,老好人李逸山忙从旁边劝架:“宴安兄,淮之兄,依小弟看两位谁都没错,所占立场不同而已。”

“那你是何立场?”俩老头异口同声齐齐把茅头对准李逸山!

李逸山无语问苍天。

宋景辰看得咯咯乐,于是仨老头异口同声一致对外:“臭小子你还笑!”

宋景辰忙作揖求绕,道:“老师们说的都对,学生受教了,那什么,前几日皇帝陛下赏了我些字画,不知几位老师可感兴趣?”

“谁的?”仨老头眼睛冒光。

“是欧阳先生临摹的兰亭序。”

“什么,竟然是欧阳先生?”陆淮之惊呼出口。

“嗯,还有颜公的一副真迹。”宋景辰淡定道。

“此话当真?”这回换陈宴安激动起来。

“当真。”宋景辰瞅了旁边眼巴巴的李逸山一眼,道:“我这里还有一副《万壑松风图 》”

李逸山直接炸胡子了,“现在何处?”

宋景辰正要说话,一阵嘎嘎嘎的鹅叫声传来,几人循声望去——

就见有人竟然赶着一只大白鹅进场了,这只鹅也稀罕,不但身上白白净净,脖子里还拴着个红绸带,似是训练有素,那赶鹅的人一个口令“上来!”

那只大白鹅扑棱扑棱翅膀,纵身一跃,上了场地中央的高台,昂首挺胸,藐视众生,毫不怯场,唯鹅独尊!

底下宾客笑声一片,不由窃窃私语,心说这宋家到底不是那等有底蕴的大家族,不搞诗词歌赋、流水曲觞,莫不是要叫这鹅表演才艺?

正议论着,负责这场春日宴的司礼,一身利落的青色稠衫,不慌不忙走到前面,未言先笑,他朗声道:

“诸位贵客,春日宴开场前的小玩乐,咱们府上准备了一些小小的礼物奉送,不过前提是要将我手中的套圈套入这只鹅的脖子中。”

说着话,他举了举手中比大白鹅脑袋大好几圈的套环。

下面人哄笑,心说这有何难度?

司礼见没人上来,也不着急,笑盈盈道:“有那位愿意敢为人先试一试吗?”

郭午自知自家地位无法与这些人比,不好出头,但见此时冷场,哪能不帮兄弟一把,正要站起来,不成想有人先他一步站起来了。

“我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从人群中走出,颇感兴趣地从司礼手中接过套环。

司礼朝不远处一道墨线指了指,道:“还请贵客站在墨线以外投掷。”

少年扫了一眼也不过是七八米的距离,这可难不倒他,闭着眼睛也能套上,投壶可比这有难度多了。

众人就见那少年信心满满,站到墨线外,几乎都没怎么瞄准的,轻轻松松将套圈抛了出去。

下面有经验之人瞧着这抛出的弧度,暗自点头,心说“这把稳了。”

只是他念头才起,就听叫旁边人一声惊呼,我的个天——他看到了什么?

这鹅,这鹅它,它竟然会歪头躲避!

惊讶过后,众人不由都觉这鹅还真有两下子,随后他们又被那鹅躲避之后的复位动作逗得捧腹。

鹅虽能耐,到底能耐不过人,总有那技术好的能将套圈套中,但因难度增加,获胜者更有成就感,且这宋家给的小礼物还真是稀罕。

稀罕到他们竟然看不出给的是个什么东西,隐约觉得像铁皮子做成的花骨朵,但好像又掰不开的样子。

见有人用蛮力去掰,发放礼物之人忙制止,道:“这稀罕物另有妙用,不可用蛮力打开,至于如何打开,且耐心等待,还不到公布答案的时候。”

后面,在男女司仪的安排下,男宾客同女宾客这边分别进行了不同的节目。

这些节目无一不叫众人大开眼界,长这么大没玩儿过,宋家这位三少爷,可太会玩了。

全京城都没他会玩。

那什么一个站着比划,一个猜成语,可真真要叫人笑死,年纪大的放不开,那些年龄小的可没那么多顾忌,飞扬肆意的模样不由让人觉得年轻真好,这样的场合偶尔放肆这么一回,似乎也无伤大雅。

一众宾客,吃得好,玩得畅快开怀,似乎一切的烦恼都叫人暂时放下,众人只觉今日不虚此行。

金乌西坠,余霞成绮 ,如此快活的一天就要过去,难免心中升起不舍,可天下无不散之宴席,终归是要散场的。

司礼又一次走上前台,就在众人都以为他是要致退场辞时,就见他神秘一笑,朗声道:

“春日宴正式开始,请众贵客游园!”

什么?

春日宴才正式开始?

那刚才玩的这些是什么?

所以,他们刚才玩的不过是开胃菜,现下才是重头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