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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止辛苦,纯粹命苦。”叶星友道,“我下午四点半落地,拎着箱子直接去烤肉店,大概六点左右到。你和韩峋都做好心理准备,我会吃到你俩破产的。”

“好哦。”陈咚乖乖说,“我俩的钱包都给你吃。”

他们又聊了几句,直到叶星友开始打哈欠了,陈咚才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

“星星,你这次出差太久了。电饭锅都学会后空翻了,等你回家,我让电饭锅表演给你看。你今晚好好休息,咱们明天见。”

陈咚和叶星友自小一起长大,同年出生,一个住巷头一个住巷尾。小学时巷子遇上拆迁,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了,哪想到高中时他们又考进同一所学校,分进了同一个班。读大学时他们不约而同选了京城的学校,即使不在一所大学,也时常约出来吃饭、自习。后来他们毕业工作,为了省钱省心,又搬到一起合租,朝夕相处。

两个人性格截然相反,陈咚书写幻想、追求浪漫,叶星友专注现实、毒舌冷酷,但他们的友谊坚不可摧。

不,准确地说,他们之间的友谊早已在岁月的打磨中,变成亲情了。

这次叶星友和公司领导同事一起出差,刚开始说一个星期,结果又延了一个星期,终于赶在春节前回京。

一晃两个星期没见,陈咚还真有点想他。

……

转眼到了第二日。

因为晚上要吃烤肉,咖啡店提前关门。陈咚临出门前往兜里塞了一把韩峋买的糖,说是要让叶星友沾沾他们的喜气。

韩峋定了一家挺有名的烤肉店,四人小包间,他们三个人用刚刚好。

昨天在电话里叶星友说六点左右会到餐厅,结果五点四十五时,叶星友给陈咚打了个电话,说自己会迟到,让他们先吃。

“没事不着急,正好我们也不饿,可以等你。”陈咚问,“是飞机延误了吗?”

“不是,我这边出了点小插曲,具体的见面再聊。”叶星友在电话里说,“我刚坐上车,大概还要一个小时……”

他话音未落,电话里就响起另一道有些模糊的声音:“不用这么久,四十分钟就能到。”

叶星友不耐烦地说:“你这是在开车,不是在开飞机,请遵守一下地面上的交通规则。”

那道模糊的声音又说:“你信我,我知道一条近路。”

电话这边的陈咚:“……?”

这声音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挂断电话后,陈咚对着通话记录蹙眉沉思。

韩峋问:“怎么了?小叶那边有情况?”

“确实有‘情况’。”陈咚点点头,“他刚才给我打电话说要迟到,但是我好像在电话里听到了主理人的声音。”

“柴骏?”韩峋也很意外,“你是不是听错了?柴骏昨天还发了一条带定位的朋友圈,说陪客户在椰省海钓。”

“……可能吧。”陈咚也有些迟疑了。

柴骏和叶星友又不熟,两人见面的次数只有寥寥三次。上次柴骏送叶星友去机场,是因为他要顺路去打高尔夫,这次总不可能这么巧,又是柴骏载叶星友回来吧。

因为叶星友迟到了,他们之前点的肉和菜只能延迟再上。

服务员离开时,把小包间的门咔哒一声关紧,那声轻响仿佛也扣在了陈咚的心尖上。

孤男寡男,共处一个小房间。

大好时光,不浪费在谈情说爱上,那才是真的浪费呢。

也说不清是谁先开始的,总之……等陈咚理智回笼时,他已经和韩峋吻在一处。

吻着吻着,他那点所剩无几的理智又消失了。

毕竟是在餐厅里,他们的亲吻很克制。大多时间他们只是肩并肩靠在一起,轻啄彼此的唇瓣,复又分开,望着对方笑一会儿,再不由自主地靠近。

没谈恋爱时,他们有无数话想和对方分享,从日常生活到远大理想,怎么说也说不完。

但是陷入爱河之后,那些多余的话都凭空消失了。

只需一个吻,就可以胜过千言万语。

韩峋的吻向来很温柔,他会绅士地摘掉陈咚的眼镜,先把吻印上陈咚的额头,再轻啄他的侧脸,最后才吻上他的唇瓣。陈咚被他吻得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又变成了一块外脆内软的小年糕,被他在唇齿间珍惜着。

吻着吻着,韩峋忽然开口:“咚咚,有件事……我想跟你坦白。”

“唔?”陈咚的理智几乎飘远,完全是凭着本能在应答。

韩峋把他揽在怀中,一手揉捏着他的耳垂,一手轻抚他的后背:“这件事我犹豫很久了,不知道要从何开口。其实这事算不得坏事,但越拖越久,我怕你会多心。”

陈咚懒洋洋地枕在他肩膀,侧头看着韩峋近在咫尺的喉结,伸手戳了戳:“嗯你说,我在听。”

“其实,我不只是寒冬咖啡店的咖啡师。”

“我知道啊。”

“……你知道?”

“对啊。”陈咚支棱起脑袋,“你说过,你之前是程序员啊!你受不了大厂996的摧残,于是你决定急流勇退躺平生活,刚好你师兄开了家咖啡店,你决定在这里重新起航,寻找人生意义,成为一名内心自洽的咖啡师!”

韩峋:“……”

他发誓,除了“程序员”这个身份以外,陈咚说的这一连串话没有一句是出自他口,全部是陈咚靠自己脑补完成的。

真不愧是作者。

韩峋松开双臂,和陈咚拉开一臂的距离,看向他的眼睛,然后郑重其事地开口:“不,咚咚,我是程序员没错,但我也是寒冬咖啡店的老——”

“——surprise!!!”就在同一秒,包厢大门突然被从外面猛烈推开,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得意洋洋地走了进来,“我的好师弟,有没有想你亲爱的师兄啊~~”

在他身后,另一道身影迈步而入,第一时间关上门,声音冷淡地提醒:“小点声,你难道没发现你把服务员都吓到了吗?”

一分钟之前还抱在一起热吻的陈咚&韩峋:“…………”

没错,这两位在关键时刻打断了他们的不速之客,正是叶星友和柴骏。

叶星友率先道歉:“不好意思,韩峋,咚咚,让你们久等了。”

陈咚一边仓皇地戴上眼镜,一边下意识回应:“没事没事没事,你坐你坐你坐。”

这话出口后,陈咚才意识到不对劲,为什么主理人会和星星一起来啊?

“柴骏,你怎么在这里?”韩峋提出疑问,“你昨天不是还在椰省陪客户海钓吗?”

“陪什么陪,那边湿气太重,三天就是我的极限了,事情谈得差不多我当然要立刻回北方!”柴骏非常自觉地拉开桌旁最后一张椅子坐下,同时从韩峋面前拽过茶壶,给自己和叶星友面前的茶杯都倒满。

他笑嘻嘻:“而且你俩谈恋爱后第一次夫夫合体请客,这么大的热闹我怎么也该凑一凑吧?”

陈咚更好奇了:“那你们是怎么遇到的?”

“缘分呗!我飞机落地后去取行李,旁边的行李转盘是小叶那趟航班。他帮两个女同事从转盘上拿行李,结果旁边的男领导居然也让他拿,呼三喝四的,态度很差。”

柴骏提起这件事就一肚子火气,他猛喝几口茶水都没能把火气压下去。

“一个小公司的破领导真是把自己当根葱了,小叶不愿意,反驳了他两句,他居然敢动手!我叫来机场保安,把他给带走了——就因为这件事,我们才耽误了这么久。”

“啊???”陈咚震惊,他没想到叶星友口中的小小插曲,居然是这么复杂的事情。他立刻看向叶星友,关切地问,“他没伤到你吧?”

“没有,他就是虚张声势,打在我身上的力气还没有被电饭锅踹一脚疼。柴总一出现,他就熄火了。”叶星友也喝了一口茶水润润喉,然后才语气平静地继续说,“而且我也没吃亏,他骂我,我也骂他。”

陈咚:“……你怎么骂的?”

“他犯了狂犬病,在公共场合不停狗叫,我嫌他太聒噪,就劝他赶快去打疫苗,别咬人。”叶星友双手一摊,“可惜他没听劝,不愿去医院,反而进了机场派出所。”

陈咚:“……”

领导没被气出个心脏病也是不容易了。

韩峋则是为他的事业担忧:“你和领导起了冲突,公司那边会不会找你麻烦?”

柴骏愤愤道:“公司还想找麻烦?什么破公司,出了这种败类还想捂嘴?”

“回来的路上我已经想好了。”叶星友回答:“有机场监控、有出警记录,我会尽快申请劳动仲裁,拿赔偿后再离职。那两位女同事也给我发了微信,说需要作证的话她们会帮忙。”

陈咚这才放心:“那就好,刚好要过春节了,你辞职后好好休息一阵子,再慢慢找工作。”

“……”叶星友的表情忽然有些不自然,“嗯。”

……

既然客人已经到了(还多了一位),韩峋叫来服务员,让他们可以上菜了。

四人边吃边聊,叶星友出差两周,清瘦了不少,到了餐桌上猛吃不抬头。柴骏陪客户连吃几天海鲜,现在倒是不饿,只叫了几样小菜就酒。

他们为了方便聊天,没让服务员帮忙烤,韩峋主动接过了烤肉的重担,一边烤一边往陈咚碗里夹。

他很会烤肉,正面煎来反面煎,每片肉都烤的滋滋冒油,不焦不生,火候刚刚好。

陈咚夸奖他:“你真的很会烤肉诶,就算不做咖啡师,做一个烤肉大将也可以!”

一提到咖啡,韩峋又想起刚才被打断的话,他颇有些气闷。

就在此时,已经吃过一轮垫肚子的叶星友停下筷子,随口问:“对了咚咚,少年宫怎么样?工作忙不忙,老师好相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