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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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阳当头,胀得她整张脸通红,精心抹匀的妆底也微微化开。长久积蓄的沉默溶解在一声怒极反笑里:“不说话以为你聋了呢。”
那边几个买好早餐,走回车位,接二连三被声音引过去,见状没人讲话,懵着先去看了摩托上那个,表情疏淡中一点耐人寻味。
有个趋时穿紧身破洞牛仔裤的寸头咬着肉包靠他边上,“咋了这是。”眼神递到随时都要炸毛的秦棠,在黎也那张脸上略停,眸底微微亮,“这美女谁啊?挺面生。”
看戏的起哄的众口纷纭都一起来了,秦棠一概没理,背朝他们,走进一步,与黎也三寸之距,“我做什么你管不着,敢到我妈面前蛐蛐,你在我家就不会好过。”
秦棠的个子要稍矮一截,微仰着脸拧出威压模样,对比下,反倒黎也冷然一脸俯视占据气势上风,话腔讥嘲:“你敢做还怕人蛐蛐?”
“不是,到底怎么个事?对起来了还?”
秦棠蓄到胸中的气转个脸就无差别攻击:“没你事儿!”
“靠。”寸头被吼笑了,挤挤车上的男生,“她今儿吃炸药了?”
黎也瞧她似乎格外在乎那男生的态度,立马就去捉人脸色。另一边儿谁带头把小电驴调转了方向,喊问到底走不走,男生懒洋洋把啾一半的豆浆送寸头怀里,轻挑眉,扫着秦棠后边的人,笑:“谁知道。”
寸头抱着豆浆呆住:“干嘛?”
男生槽了句“齁”,叉烧包往摩托上一挂,吭哧发动,左手捏紧离合器挂上一档,右手起油门。
“阿邵?”秦棠底气弱三分。车轮胎在街道空地上丝滑转个向,毫不留情嗡嗡驶离,她面子终于绷不住,对着远走背影大喊人名:“靳邵!”
黎也当下把脸偏了,没笑出声。
这帮结伴的不少,约莫一看都是人载人,寸头单开一辆尾随其后,在秦棠边上停住,没正形喊:“委屈坐个小电驴不咯?”
秦棠全没了斗志,一门心思飞走,再瞧黎也,仇怨意思更甚,“你最好记着。”
小电驴后座并不宽敞,秦棠挤上去还被嫌了句太胖,寸头当即脑门上挨了一下,笑嘻嘻又看黎也两眼,还不死心:“那美女一块儿呗?”
被秦棠瞪回去:“什么人你都泡?”
“长那么漂亮呢,你认识的,给我介绍介绍?”
“滚!”
两个人骂骂咧咧挤着小破电驴追赶过去,黎也塞上另一只耳机,远处一行人刚过街头转角,最前边的摩托稍慢下来,左右顾盼,往这边停顿,对上似是而非的一秒,残影就将人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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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背包里翻出昨夜余剩的矿泉水,黎也就着吃完药,心慵意懒,本想睡躺会儿,站在秦棠的床前,无从下脚。
屋子里的味散了大半,稍微可以忍受,黎也去关了玻璃窗,拉帘,将秦棠的枕头被褥挪到里头,空出一片窄地,捏出几根头发丝,两眼一闭往上躺。一觉睡到中午,陈兰静喊她吃饭。
秦棠没回来,吃饭时陈兰静打个电话去,就说跟朋友在外边吃,这边训了三句不到,那边就挂了电话,陈兰静一顿饭都噎着气。
陈兰静下午就不在家,没说去哪,走得匆忙,只叫她晚上到厨房看看,随便吃点什么。
厨房灶台角落剩点挂面,黎也翻开冰箱,还有几碗剩菜,看着倒胃口,只拿了个蛋开火。
过会儿,身后的客厅传来响声,黎也没去细究那俩是谁回来了,泰然自若将面煮熟盛出。
脚刚踩到厨房门槛,客厅动静猛孤丁地密集震起,探身去,一只行李箱从门口磕磕碰碰停在墙边,背包没站稳箱顶跌地上。
旁边闪过道身影,砰地响,黎也看到紧关上的木门,边掏手机,边没事人似的坐到桌边吃面。
电话接通,黎也简要说明情况,陈兰静对此并不奇怪,早料到秦棠那个脾性,就说一句:去我房里头,看着腾点位置。
她还在思考如何夜夜跟长辈同床共处时,陈兰静之后却没回过家。
家里常是剩黎也一个,三餐自己解决。秦棠那间对门也整日闭锁,少有碰面,要么见她出去,要么见她回来,俩人的关系全凭她心情,高兴时连黎也这个人都想不起来,臭脸回来高低都要跟黎也互呛两句——的确像那种早恋就时常变得阴晴不定的女生。
日子像一块块泡发又拧干的海绵,开始过得有种诡异的和谐。
直到周末才见到陈兰静,她穿得更鲜丽,两只耳朵多出来一对儿摆荡的银耳坠,一到家便直奔房间,翻出陈旧的布袋行李箱往里打包衣服。
中午,陈兰静特意去买了两大袋子菜塞满冰箱,喜滋滋做了顿三菜一汤,说到那几天在家闲不住,外边找了个瓷厂贴花的工作,包吃住,每周末放假,马上清明还有节礼,待遇方面相当满意。
黎也只管点头,对她的行迹从不过问,秦棠更是无所谓,下了饭桌就往外奔。
陈兰静在开学前请了两天假提早回来,说提前跟秦棠班主任问了学校那边,小城镇没那么多规矩流程,比城里好办。特意赶在报道前一天,单独找黎也商讨转校的事情。
自然而然聊到钱的问题,黎也不等她绕弯子,主动开口:“这里学费是多少?”
“这个呀,肯定不比你在城里,倒也不算便宜,去年还涨了。”陈兰静跟她一一掰指头:“我给你表妹交的学费搭上书本费,都得几百来块钱,什么餐费、学杂啥的零零碎碎还得另算……”
房间里声音渐轻,陈兰静搬凳子坐着跟黎也隔开一米,梳妆台原本的东西都挪边了,空出来的作黎也的书桌,每逢回家住,她用完了都自觉将东西收起来,再把那些瓶瓶罐罐归位,从来不碍着人。
陈兰静一眨不眨盯她,似等着她的态度。
总归是到哪里都离不开一个钱字。黎也顿了顿,想到问:“我妈没把学费转过来吗?”
“学费倒是转了,就是……”
纸页上的题解了一半儿,黎也笔尖滞缓,偏颌去看。
陈兰静欲言又止,黎也问了一声,她从嗓子里挤出音:“是你舅连着秦棠那份一块儿转我这的。”
“……”
长久的沉默。
黎也淡定低回头,陈兰静耐心等着,她认真把当下的题解完,脑子也匀了个答复,看向陈兰静:“我忘了,我妈把学费打在我这了,说不能麻烦舅妈来着。”
她爸妈离婚不久,算上秦文秀分到的财产,母女俩不算太捉襟见肘,打在她卡里的钱并不吝啬,多也算不上——陈兰静大费周章来跟她提一嘴,话外之意,帮忙带孩子都算仁至义尽,摊学费这种有人乐意就有人不乐的事儿。
她不蠢,也不是没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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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到这天是陈兰静载着黎也去的学校,秦棠有辆自行车,不跟她们同行。
过了居民楼前边一条街,是段黎也从未涉足的区域,她在心里粗略记个路线,也那么问陈兰静,她该怎么回来。陈兰静自不会多跑一趟来接她,是叫她放了学找到秦棠一块儿,她就不讲话了,更努力记清一些能留印象的路口或店铺。
好在并不算太远,这个点,临近学校的早餐摊、汤粉铺子,三两搭伴的学生攘往熙来,却无人着校服,冷天穿短袖短裙、挂脖小背心的女生,赶新潮穿牛仔破洞衣裤的男生,只从大部分的青稚面孔辨出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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