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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匪们不知白冠文盛名, 只以为自己捉住的是个老书生,把他关柴房房里,但好歹给床被子,让他不至于冻坏。

白冠文出身钟鸣鼎食之家, 哪里受过这种苦, 可他和这帮山匪又说不通道理, 加之这几日实在心力交瘁,迷迷糊糊地,也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 他眼前似乎出现一道金光,又很快消失不见。他疑心做梦,没在意。

姜遗光突兀地出现在地面,坐起了,机敏地四处看去。

他在镜中目盲太久, 骤然再看到一片黑暗,疑心自己眼盲之症没好全,过了一阵子,他才渐渐看清从窗户缝里照进的月光, 周遭乱放的木柴。

还有一个躺在地上, 用薄被垫地裹成一团睡着的老人。

这是哪儿?

姜遗光还记得自己来不及回到客栈就突然入了镜,想必山海镜被这个老人捡走了。

他环视一圈, 没发现,干脆掀了被子,果然在老人怀中发现一点金光。

他身体是团起来的, 双手环抱, 把山海镜死死抱在怀里。

姜遗光伸手要拿出来,老人似乎感觉到什么, 攥得更紧。

白冠文半梦半醒间,察觉有人要夺自己一重要宝物,连忙抓紧了不放,可那窃贼却依旧不放,自己年老体衰争不过,叫那歹人夺了去——

他猛然睁眼。

眼前是一位样貌甚至能叫人误认为山中精怪的的少年郎,他手里拿着自己的镜子,面无表情。

“你,你是何人?”白冠文没料到山匪中竟也有这样的人物,忙问道,“这面镜不值几个钱,也照不出人影,这位好汉你拿了也是无用,还请还给我。”

姜遗光看他一眼,抬手,把人打晕,起身轻轻推门,准备离开。

孰料,门外蹲了个人。

那人原本在打盹,被推门惊醒,张口就要大叫,姜遗光立刻同样把其打晕,放倒在地。

他这才感觉出不对劲来。

今夜月色明亮,照在远处数十座矮小木屋上,那些木屋不似民居,当中建了高高瞭望台,插着黑底旗,那旗帜垂下了看不清图案。

再远处,是山峦起伏的黑影。

姜遗光退回屋内,从另一边窗户看过去。

背面也是山。

他在这群山中。

可他明明记得,自己和黎恪等人到的县外,并没有这样高的山。

这是哪儿?他到了什么地方?

刚才那个老人,他说得一口官话……

姜遗光关上门,蹲下去,把老人弄醒。

白冠文一睁眼,就看见那个古怪的少年蹲坐在自己身前,他脖子后还感觉到了抽痛,是方才被对方打晕的。

他以为这少年郎也是山匪,现在一想,如果是山匪,何必半夜偷偷来抢?白日自己被带回来时就可以要走那面镜了。他打晕自己又叫醒,莫不是有什么事?

白冠文还是想离开的,他直觉这孩子不是恶人,或许可以谈谈。

“这位好汉,那面镜子你也拿了,你还有什么想要的?”白冠文小心地问。

姜遗光确定了,他说的确实是纯熟官话,寻常人在京没有几年说不出来。

姜遗光刻意用带着口音的话问:“你能给什么?”

白冠文心里松口气,能谈就好,最怕有理说不清。他开始说自己的身世,说自己在京中有不少钱财,儿女孝顺,如果把他送回去,他家中一定重谢。哪怕不送回去,只让他离开这匪窝,送到附近县城中也成。

听到匪窝二字,姜遗光就明白了。

这老人被山匪劫走,他以为自己也是山匪?或是同被劫来的人吧?

姜遗光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他作出思考模样,道,“我带你离开难,但可以帮你送个口信,让你家人来救你。”

白大儒一想也是,自己走不动,强行跟着说不定成了这少年的拖累,倒不如让他先自行离去。

他便把自己的姓名也报了,还说了几件只有自己和家人知道的事,以让他取信于白家人。

姜遗光听到白冠文这个名字就想起来了。

他的老师,南夫子留下的那本书里提及的白家人。

白慎远,当世大儒,曾为帝师,其族弟白冠文精诗词、策论,更是作出心学著作,同被冠以大儒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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