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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可没长腿,没法在地上走。

蒙坚脱力地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喘气,其他人有样学样,坐在地上顺气、喝水、擦武器,或者换衣服。不少人身上都沾了血,黏糊糊又臭烘烘的,蒙坚也跟着换了一身外边的衣裳。

他看见姜遗光和蒋大夫头碰头在角落里说什么话,特地加重脚步凑过去:“你俩说什么呢?”

姜遗光转过身来,蒙坚被他手上拿着的东西吓了一跳,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你这是……”

姜遗光手里,竟托着一颗血淋淋的心!

鲜血缓缓渗透底下垫着的布料,拳头大小的心红得发乌,乍一看好像还在跳似的。一股冲鼻的气味扑面而来,蒙坚差点没熏吐,捂着鼻子好不容易把话说囫囵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

姜遗光捏着那颗心道:“这是我刚才从鲛人身上取下来的,拿给蒋大夫一观。”

蒋大夫年近知天命,平常笑呵呵得如同寻常老农,谁也看不出这是位医毒高手,他笑着打圆场:“难得见着鲛人,我当然要多看看。”

“多亏姜公子给我留了颗心,否则我这趟出来什么都没捞着,可就亏大了。”

蒙坚没好气地翻了下眼睛:“也亏你俩胆大不怕这玩意儿。小心那些东西追上来报复。”

姜遗光淡淡道:“随时奉陪。”

就像森林里的虎吃狼,狼吃羊,羊吃草一样,再顺理成章不过了。姜遗光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所作所为可能有什么样的后果,他也早就做好了自己被报复,或者被别人当做绊脚石除掉的准备。

他能除去别人,别人也能除掉他。无非各凭本事。

见蒙坚不管这事儿,蒋大夫喜滋滋地把那颗心收进一个小罐子里,填上防腐药材,细绵布扎好密封,等出去以后再看。

姜遗光却又从衣襟里取出一个渗血的小包,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是三只瘦长如细竹枝的手指头。

“您竟然还有这个!”蒋大夫不可思议。

鲛人们说是铜皮铁骨也不为过,姜遗光刚才一直杀,杀了那么多就算了,匆忙逃走的时候居然还能割下手指头来,实在叫他佩服。

姜遗光说:“我想试试能不能炼出鲛人油。”

他要验证一下,传说到底是不是真的。

这些东西,究竟是真的传说中的鲛人。还是和他曾经见过的大黑狗一样……

他对医术不了解,凭借着和自己祖父学过粗浅的验尸之法,他感觉那颗心,和人的心差别不大。

大小,轻重,形状,都很相似,但气味和颜色却十分怪异。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带回京城让近卫们找人看看。

蒋大夫听说他想炼油,就只要走两根手指,留下一根给他。姜遗光没要,又摸出不少他刚才藏着的鲛人头发、眼珠、尾巴上的一截骨头等等,蒋大夫喜不自胜,全都小心地拿罐子封好了,预备到时出去后好好研究研究。

蒙坚一直往这边偷瞄,看他俩终于谈妥了,赶紧让其他人别歇着了起来往前走。

过了这段长满石钟乳的洞穴后,陆续又点起灯,还是不敢用火把,只能用小琉璃灯照明,还算够用。

黑乎乎的一条曲折路,不高,大家都得低着头走,偏偏前头开始出现不少岔口,越走岔路口越多。岩壁上到处都是相似的漆黑洞穴,一不小心转进不同路里就瞧不见人了。

姜遗光记得这段路特地标了和“壬”,意为此路易迷失。现在就明白了,就算一寸不离地紧跟着前面的人,只有不小心拐进岔道,再想出来就难了。

就连走过不少次的蒙坚到了这个地方也谨慎许多,让大家在原地等着别乱跑,他自己带几个人举着灯这里转转那里看看,好半天才高兴地叫起来:“来来来,这里。”

几十号人一窝蜂要凑过去,被他去去去挥手退开,叫他们挨个轮流上来认。

他旁边洞口的岩壁上刻着一个不甚明显的印记,一只竖着的眼睛下张着一张横着的嘴

“这是我们以前用的暗号,你们如果在里面不小心走丢了,就按着这个记号走,不要乱跑,总能慢慢找到出路。”

有人指着附近一个洞穴口的标记:“那这儿不是也有印子吗?”只不过那个印记只有一只竖着的眼睛,下边的嘴巴就没有了。

蒙坚道:“那是用来标记探路的,进去一个洞就标一个印,能通的路再标第二个印。”出不来的,不通的路当然就只有一个标记了。

顺着这口标了印记的洞穴往里走,里面是一条更矮,更窄小的地道,他们必须猫着腰,小心地抱着包袱走。

这条路却不似被人开凿,更像浑然天成。地道之中到处都是洞穴口,他们自己也是进了这个洞又进那个洞,其他洞穴不知又通往何处。

这么多条路,纵横交织……姜遗光想到了蛛网或是蜂窝一类的东西。

若自上而下俯视这些道路,不正像一张铺开的大网吗?

姜遗光前边的人也冒出这个念头来,他小声地说:“我们简直跟在蜘蛛网上爬的虫子一样。”

更前方的人噗一声就笑了。那人转头对姜遗光不服气道:“公子,我说得也没错吧?”

姜遗光道:“是不错。就是不知道这张蛛网上有没有正待捕猎的蜘蛛。”

那人给他说的脖子一凉,干笑道:“不会吧?”

他还要扭头,就被姜遗光轻斥一声:“看着路,别跟丢了。”

这个地方既然标了“壬”,易迷失,这些洞穴一定没那么简单。

他只想快点到达荧星洞窟深处的那个可能是法阵存在之处,不希望节外生枝。

前头那人赶紧把头转过去,嘴里还说:“总不至于,我一直盯着呢……等等!”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拐个弯,怎么前面的人就没了?

在发现自己真的走丢的瞬间,那人冷汗都下来了,求助地问后面的姜遗光:“……公子,我……我们好像……”

姜遗光微微拧眉。

这个地方很奇怪,他们刚才跟着众人后面走,前边的人说话也好走路也罢,声音都能清晰地听见。可现在只是差了几步而已,那些脚步声就变成了模糊的一片混沌的回响,完全分不清从哪个方向来。

“先找印记吧。”姜遗光嘱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