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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能做到像他这样地位的一线大导演,没有能力和内心对电影的热爱,根本不可能。每个行业的中下层想要划水都很容易,但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完全靠外力坐在行业顶尖位置。

来杜玫家算是私人行程,江秋十没叫别人,自己开车回住处一趟换上合适服装后,斌哥与阿祥送他过去。

试戏地点外,人不算多。

听说前几天已经进行了好几轮试镜,现在剩下的都是筛选过几轮的人选。

为了给导演和制作方一个好印象,大多都是只带了个助理到场,同行其他人在其他地方等待。江秋十入场后,明显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过来。

他同样迅速扫一眼在场众人。

都是导演常合作的演员,演技好、口碑好、粉丝多……各个种类都有。这群人在一块儿的气氛本就够剑拔弩张了,偏偏此时还来了个劲敌?

江秋十毫无所觉般温和地向所有人打了声招呼,对方都主动了,其他人也不好甩脸,内心再苦涩面上也得强装自然。一通商业互吹后,江秋十坐下看剧本。

室内安静下来。

一个接一个被请进去,再一个接一个出来,皆是一脸茫然,看看模样看不出什么结果。彼此间作为竞争关系,也不好开口打探,只能眼睁睁看着人员流动。

江秋十是最后一个。

方才试戏时,他就敏锐地发现自己拿到的剧本似乎和其他人的不太一样。

好像要多三页,还是四页?

江秋十无声观察了一番其他人翻阅的动作,领略到了什么。

渐渐地,人全部走光了。宁导大约是全部叫他们回去等消息,没有当场定下,偌大房间里,只剩下江秋十和自己的两个工作人员。

他跟在工作人员身后,踏进房门,维持着一贯的冷静理智。

哪怕见到上首坐着的人,也依旧面不改色,只眉头刻意地微扬,似乎有些疑惑。

张乐文竟然也在。

他什么时候出来的?竟然没有一点风声。

张乐文也在打量对方。

作为知名主持人,张乐文可谓家喻户晓,哪怕现在基本不再做主持工作,也无损于他在圈内的地位和人脉。

除了刚出来时,业务能力不熟练,天天被台长骂被上级被观众骂,骂久了,夸奖的声音慢慢也多了。他想办法把所有顶上的人都弄下来后,自己往上走,再往后,他就只听见了数不清的夸赞声。

年轻漂亮的女孩见得多了,男孩也有,都一个路数,表面上装得再清高,给点好处就恨不得当场脱衣服。张乐文本以为自己再找不到什么乐趣时,经旁人介绍,才又找到了新乐子。

那些活生生、鲜嫩嫩、水灵灵,还没有长开的,一脸懵懂的小孩,让他重新找回了年轻几十岁的活力。

微听雪,差不多是他捧上来的。

早二十年前的圈子里,长得漂亮、演技好都不算什么,要紧的是会来事儿,能喝能陪,能讨好把持着这个圈的商人们。

张乐文还记得,自己那时候看见为了给家里还债跑出来拍戏的年轻小姑娘,一脸窘迫地给什么老大哥倒酒,差点就要被拉走了,他难得起了点恻隐之心,帮她说了两句话,要不然,这小姑娘不一定能好好地出这个门。

再之后,这小姑娘就投奔到了他门下。

一直合作到现在,微听雪已经成了他最信任的合作人。两人没有暧昧,但利益和其他各种说不清的情感缠绕在一起,早已将他们的合作加固到密不可分。

所以,是谁捅破了窗户纸呢?

会是你吗?

张乐文慈祥的眼睛望了过来。

微听雪也没把握是谁,她一向小心,并不认为江秋十能够查到,将后者同样纳入怀疑对象列表,不过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有出于女人的那么一点儿敏锐的第六感。

江秋十格外坦然,除却望向张乐文的眼神在一开始有那么一点儿掩饰不住的震惊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并自如地向众人问好。

就好像他没有听说过最近沸沸扬扬的新闻似的。

这很符合他在圈里的形象——比起作为演员而言,他更多是个合格的商人,会说话,会做人,情商高。

张乐文同样笑呵呵:“小江啊,我听说平哥他要拍个新电影。我就顺道来看看这试戏,你不会紧张吧?”

宁子平在一旁脸有点僵。

他当然也不想对方过来。拍电影最怕的就是片子沾上点什么事,拍不了播不了。

但是张乐文就这么来了,好歹有几年情谊,人家又客客气气,也不能把人赶出去,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刚刚试戏时,宁子平还在担心他会不会看上哪个演员,要是真看上了他要不要拦一拦。结果张乐文好像就真是来看戏的,安安分分坐到了最后,宁子平都要放下心来之时,江秋十进来了。

张乐文是冲着江秋十来的!

宁子平心里咯噔一下。

江秋十微笑,如沐春风:“当然不会。”说罢,他转而问导演,笑容肉眼可见地真诚了几分:“宁导,您想考验哪段?”

他竟然就这么光明正大地给张乐文下面子?一旁副导心里也咯噔了。

没有当场甩脸,要说不礼貌也算不上,但细细一品,还是能品出他对两人态度的细微差别。

张乐文没计较。

他的年龄有两个江秋十那么大,眼前男人气质再成熟,在他看来也是年轻人。

年轻嘛,总是有几分不知天高地厚的自以为是,以为自己是正义使者。

他打个哈哈,过去了,示意宁子平继续。

宁子平微不可见地擦把光头,摊开剧本,让江秋十演其中一段。

一行人对台上男人的态度相当客气。毕竟买卖不成仁义在,哪怕没选上,谁说对方就不能看这部电影好,决定投点钱呢?

再说了,江秋十演技相当不错。游导就夸过他:越复杂的情绪,难度越大的戏,他演绎得越生动。

他们坐直了身子,神色认真起来。

刚才宁子平让江秋十演的片段属于剧本中段。这一段描述的是男主角李水鸿当上了心理咨询师,他在给病人开导后,自己反而陷入了病人所描述的深深幻觉中,就在他精神恍惚的那一瞬,家人的电话惊醒了他。

和家人通话后,李水鸿意识到自己最近压力过大,因此他开始对着镜子说话,异想天开地决定自己给自己开导。

这一幕很有些惊悚,光线要是阴暗点完全可以放恐怖片里头,对演员要求同样很高,李水鸿以为自己是清醒过来了,然而戏外的人一看就知道,他陷入得更深。

那种介于理智与疯狂、压抑和放纵之间的微妙情绪变化,极难把握。

江秋十笑了笑,问:“有镜子吗?”

言下之意,想用镜子做道具。

宁子平摇摇头:“没有那么大的镜子,你就对着我们演吧。”

这无疑给表演增大了难度。

江秋十没坚持,“好。”

说罢,他来到场中央的椅子边坐下,酝酿一会儿后,闭上眼。

过一会儿,双眼缓缓睁开。

就在他双眼睁开,抬眼打量的那一瞬间,宁子平一下和那双招子对上,竟然有股自脚底板流窜到天灵盖的酥麻感,他在心底猛地叫了一声好!

不光是眼神,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