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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可意看着妈妈的表情,这一刻似乎有些了然了。

大概这辈子她都不用指望能说服妈妈对她放手了,她要的一切除非是自己争取,否则永远无法得到妈妈的同意。

她闭上了眼睛,不再做徒劳无功的挣扎。

***

没有手机,没有通讯工具,不能下床也不能出院。

尤可意在床上从下午醒来的那一刻起,一直躺到了晚上,期间祝语来过两次,除了送饭,其余时间就是挑些有的没的和她说话,比如团长的儿子,再比如团长的儿子……所有的话题都是那个优秀的青年如何如何棒。

尤可意一句话都没有说,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后来祝语也闭上了嘴。

她对医院有些恐惧感,所以并不想一直待在这里,而尤可意需要留院观察几天,因此晚饭的时候,她带来的不止保温桶,还有一个护工。

晚上九点半以后,祝语离开了医院,临走前嘱咐护工在病房的隔间里可以打盹,但不要睡得太死,如果尤可意要上厕所之类的,一定要搭把手。

尤可意一直躺在那里不言不语。

直到祝语离开,她睁眼侧卧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整整看了两个小时。

护工是个四十多岁的妇女,看着尤可意的背影,还以为她睡着了,于是也在旁边的小隔间里打起盹来。

晚上十点四十分,隔间里是中年妇女轻微的鼾声,还有走廊上不时出现的护士查房时放轻了的脚步声。

这一刻,尤可意似乎终于从望着窗外的状态苏醒过来,慢慢地动了动,支着身子爬了起来。

头很疼,不光是后脑勺的伤口,脑子晕乎乎的,爬起来的一瞬间有点天旋地转,有点恶心想吐。

她支着身子坐了一会儿,好像在等待这阵眩晕过去,然而眼前一直是这种眩晕状态。她顿了顿,终于不再等,一把扯掉了手背上的针管。

护工还在睡,她穿着宽松轻薄的病号服,脚下是柔软的拖鞋,就这么一步一步无声无息地往门外走去。

吱呀——

门开了。

她撑在门框上休息了一下,然后又悄无声息地合上了门,朝走廊尽头的电梯走去。

***

窗外下雪了,还是那种雨夹雪,湿润又阴冷,丝毫没有属于下雪天的美好温情。

严倾站在落地窗前,第无数次往尤可意的手机上拨号,然而回应他的依然是关机状态。

他的心一直紧紧揪着,从尤可意昏倒那一刻起,到她被母亲带走,再到现在。

他觉得有些窒息,心慌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在这一个下午,他找遍了他知道的几家医院,总是在军区医院问到了尤可意的消息。

前台护士告诉他,尤小姐没什么大碍,轻微脑震荡外加皮外伤而已,住院观察几天,回家好好休养就没问题了。

他在医院下面站了几个小时,看见尤可意的母亲来去匆匆。

最后他没有上楼,只是默不作声地回了家。

其实认识尤可意并没有多久,在一起的时间也不长,但他却好像对她的性格已经了如指掌,比如这时候如果他出现,她一定会因为他和母亲再起冲突。

他也知道她绝对不会因为母亲的反对就轻易退缩。

她是那种外表很柔软,但内心却固执到犹如顽石一样的女生,一旦认定,就绝对不会妥协。

所以他回了家,因为她会等他,他也同样会等着她。

等到她好起来,他们再见面。

等到她好起来,他才会有理智去好好分析要如何应对接下来的状况。

然而这颗心依然动荡不安,他甚至什么事情都没做,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站在落地窗前抽烟。

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已经塞满了烟头,甚至连缸外也洒落了很多烟头和烟灰。

他还在抽,一支接一支的抽。

直到门铃响起,他兵荒马乱的心跳声骤然停止。

谁?

他走到门口,从猫眼里往外看,忽然间浑身一僵,血液一时之间全部往大脑冲去。

他的手甚至有些哆嗦,不敢置信地打开了大门。

冷风从门外涌入的那一瞬间,那个穿着宽大病号服、头上裹着绷带的小姑娘如释重负地朝他呼了口气,然后脚下一软,扑倒在他怀里。

但她的唇边是一抹绚烂的笑意。

“严倾,你看,我从来都不会让你等。”

他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她,浑身都开始颤抖。

那颗心。

那颗心在这一瞬间就好像要灰飞烟灭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