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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十二点,平城某小区惊现女高音。分贝足以刺穿耳膜,尖锐程度可以说是,振聋发聩。

——

次日上班时,赵又锦的脸色白得像鬼。

冯园园好几次问她:“你不要紧吧?”

赵又锦:“不要紧。”

“是昨天胡姐把你折腾得太狠了?”冯园园有点心虚,“这事儿都怪我,要不是我在厕所里说她坏话被她听见,她也不至于这么欺负你。”

赵又锦:“不要紧。”

冯园园说着说着有些纳闷:“可她针对我就行了,干嘛把气撒在你头上?”

赵又锦:“不要紧。”

看她人这么好,冯园园越发不好意思:“都是我不好,我一会儿就去找她,一人做事一人当,没道理让你替我承担后果。”

她以为赵又锦是人好够义气,所以对落在身上的苦难视而不见。

但要是仔细瞧瞧,不难发现,与其说赵又锦是视而不见,大不如说是灵魂出窍,心思压根没在这上面。

冯园园自我检讨了半天,才发现赵又锦在走神。

“赵又锦?”

“哈喽?在吗?”

她伸手在赵又锦眼前挥了好几下,对方才聚焦。

“你在想什么啊?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赵又锦张了张嘴,半天才问出一句:“园园,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神仙吗?”

“?”

冯园园更加自责了,看她干了什么好事,背后和同事说上司坏话被上司听见,害得好端端的同事,一夜之间被上司挤兑成了失心疯。

她小心翼翼打量赵又锦,迟疑着问:“那个,何出此言?”

冯园园如坐针毡,祈祷对方只是在开玩笑,可别真的疯了。要不她责任多大啊!

赵又锦喃喃自语:“我昨晚许了个愿……”

“啥?”

赵又锦缓缓抬头,“好像被神仙听见了!”

冯园园心里咯噔一下。

完犊子了。

果然疯球!

——

一整天,赵又锦都有点心不在焉。

开会时,胡安静直截了当地说:“有的人上班时间心不在焉,干脆回家不要上班好了。”

社会民生组一共十三个人,目光纷纷投向赵又锦。

赵又锦不得不打起精神,散会后,整理好昨天的新闻稿,去追胡安静。

还没转过弯,走廊另一边传来胡安静和同事的说话声。

“你也消消气,毕竟是实习生,初生牛犊的,说错话难免。”

“我也只是想给现在的小年轻上一课,不要以为职场是童话世界,人人都会把她当公主。”

“那你也好歹雨露均沾,别只针对一个啊。”

胡安静哼了一声:“那不是另外一个我惹不起吗?”

李超感慨:“你悠着点吧。小姑娘抗打击能力不行啊,这才刚刚一天呢,你看她那精神状态,估计昨晚一宿没睡好。”

“是啊,这才刚刚一天呢。”胡安静优哉游哉地笑了。

赵又锦停住脚步,没再朝前走。

她精神的确不好,但真不是因为胡安静的针对,主要还是那条裙子。

突然发现自己隐身了,这换谁谁不得失眠一宿?

时间倒退回昨晚,她尖叫着摘下头纱、脱下裙子,再抬头时,发现自己重新出现在镜子里。

什么情况?

幻觉?

赵又锦费力地盯着手中的裙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它还是那样美丽,静握在手中都仿佛有月色流淌其间,无声闪烁。

发呆好一会儿,赵又锦迟疑着,又一次穿上它。

接下来她重复了大概十来次这个过程。

穿上。

脱下。

穿上。

脱下。

最后确定了,她的确没有产生幻觉。

这是一条能让人消失在镜子里的裙子,只要穿上它,再戴上头纱,镜子里的人就瞬间蒸发。

赵又锦没能顾得上时间太晚,一一致电可能送礼的人选,包括舅舅舅妈、表弟李煜,还有远在西雅图的父亲,与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

得到的回答都是否认。

舅妈在电话里察觉到她语气不对,疑惑地问:“裙子怎么啦?有什么问题吗?”

“……也不是。”

“那你早点睡,明天不是还要上班?”

“知道了。”

“会不会是神秘爱慕者想追你啊?”舅妈忽然来了兴致,“有没有猜测的人选?”

“……”

赵又锦:“晚安舅妈,我睡了!”

结束了几通电话,赵又锦最终换上裙子,戴上头纱,在午夜出了趟门。

夜深人静,小区里人烟罕见,仅有的几个路人并没有注意她,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赵又锦走到小区大门口,停在门禁前。

保安坐在门禁旁烤火,两眼放空。

她犹豫片刻,俯身凑过去,盯——

保安没反应。

赵又锦鼓起勇气,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还是没反应。

心跳得很快,赵又锦不死心,又在他眼前胡乱挥手,甚至做了套广播体操。

保安昏昏欲睡,顶多抬手挥了下,以为有蚊子。

赵又锦浑身血液都沸腾了。

她飞快地奔出小区,往一旁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跑,在店员面前连续跳了探戈、芭蕾,甚至劈了个差后,终于确定。

他们都看不见她。

——

失眠一整夜,赵又锦无数次翻身坐起,检查裙子是否还在。

第二天顶着黑眼圈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重新穿上它。

镜子里消失的人影真实提醒着她,那并非一场梦。

如释重负的同时,赵又锦更觉得这个世界玄幻了。

她不放心,上班时也把它塞进了背包里,背到了《新闻周刊》。

此刻坐在电脑前,裙子就在她抽屉里。

赵又锦顾不上它,因为胡安静又开始对她展开新一轮的打击活动。

“这就是一个新闻专业的准毕业生该有的水平?”胡安静把稿子啪的一声拍在她面前,“你是在糊弄我,还是在糊弄自己?”

赵又锦低声询问:“胡姐,稿子有什么问题吗?”

“你问我?自己重读几遍,告诉我这是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

赵又锦从头到尾修改润色了一遍,也请冯园园帮自己看了看。

冯园园表示没有任何问题,甚至用崇拜的小眼神望着她:“这要让我们专业的老师看了,谁不得夸一句范文模板啊!”

可交上去,没过一会儿,胡安静又来了。

“让你改,你就改成这样?”

格子间里的人都抬头望过来。

胡安静:“还是平大的新闻生,平大是怎么招的人,又是怎么培养的学生?就这种水平,难怪都说平大一年不如一年。”

从个人水平上升到学校水平,赵又锦倍感屈辱。

因为父母不在身边,不希望自己成为舅舅舅妈的累赘,她从小就勤奋好学。

在平城大学的三年多时间里,她一直是专业第一名。

赵又锦直截了当地反问:“胡姐,您能详细告诉我问题出在哪里吗?”

胡安静还是那个样子:“你连自己问题出在哪里都不知道,我看还是别实习了,回炉重造比较好。”

她扬长而去。

赵又锦定定地望着胡安静的背影,咬了咬牙,面上滚烫。

稿子有问题不要紧,要紧的是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胡安静的恶意很明显,但她更想知道稿子是不是真的不过关。

三番两次询问,胡安静都避而不答,她该怎么办?

赵又锦收回视线,目光忽然落在脚边的抽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