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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这回叶知秋早有准备,忙招呼几个力道大的侍卫,上前跪地合抱住他,哭丧着脸道:“殿下,殿下...您可千万别冲动!”

之前在汴州他动手劫人倒还罢了,现在已经入了洛阳城,他们又在行宫里,这时候若再强夺臣妻,别说皇上如何了,就是太后也不会答应。

再说就他家殿下这嘴,现在又在气头上,还不知道会说什么伤人的呢,那样他一辈子也看不到殿下和沈姑娘快快乐乐地在一起了——他决不允许!

裴在野是天生神力,往前大步迈出,几个侍卫硬是没拉住他,还是叶知秋高喊道:“殿下!沈姑娘是要去觐见太后的,您若是想见她,直接去太后那里就成,太后心里还是疼您的,只要您好好跟她说,她老人家未必不帮您,但您若是再对沈姑娘做什么,她头一个便要恼了!”

‘太后’二字多少唤回裴在野的神志,他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怒火,一撩衣袍:“去万寿宫。”

......

齐太后颇是体恤,怕沈望舒路上累着,还特意给她派了顶软轿。

沈望舒尚不知太子也来了洛阳,心情平和地到了万寿宫。

万寿宫里,陆妃居然也在,齐太后素来对她淡淡的,她这回能在万寿宫侍奉,说来还是沾了齐太后要见沈望舒的光。

她欲递上一盏茶,含笑奉承:“妾和这个外甥女从未见过,这回能得见,还是托了您的福。”说来也怪,陆妃就连齐皇后都不大放在眼里的,但自打出冷宫之后,对齐太后却畏惧得紧,一向是上赶着巴结讨好,偏偏齐太后还不大瞧得上她。

齐太后并未接茶,只笑了笑:“这是你的亲外甥女,能托我什么福?”

陆妃面露尴尬,就在此时,外面内侍高声报唱——沈姑娘到了。

沈望舒来入宫之前,就被简单交代了几句入宫的规矩,她一进来便叩头行礼。

等齐太后唤她起身时,她和陆妃这才瞧清沈望舒的相貌,两人居然都怔了怔。

陆妃更是瞪大眼睛,手指轻颤了下,手里的茶水洒了些许,在一瞬间失了理智,激动地动了动身子:“姐姐...”

沈望舒怔了怔,目光落到陆妃身上,迟疑着行了一礼:“陆妃娘娘?”

这位盛宠多年的娘娘自然是一等一的绝色,如今便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保养的仍旧如同二十许人一般,却又比二十多岁的女子多了几分成熟风韵。

她眉间和她母亲有两三分相似,不过她身量纤纤,一双眼睛细长上挑,眉毛也画的尖细极了,显得颇为妩媚柔弱,很是惹人垂怜。

沈望舒这一声让她的理智回笼,她掩饰般的笑笑,看向齐太后:“这孩子生的极似阿姐,太后觉着呢?”

太像了,实在太像了,像的让她心神都乱了...

只不过相较之下,姐姐是气度高华,沈望舒则是五官更为出众。

齐太后长得倒跟沈望舒想象中不大一样,她和太子长得很像,不过面貌更为柔和,只一双眼睛深邃如海,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仰。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陆妃,才缓缓颔首:“确实很像。”

沈望舒愣了愣,陆妃是她娘的亲妹,认识她娘倒不稀奇,怎么齐太后也...

齐太后仿佛能一眼看穿人的心思,笑:“我曾有一女,名为平阳,你母亲年岁和她相仿,当年宫里为公主甄选侍读,平阳一眼就瞧上了你母亲,两人投缘得很,就连睡觉都得手拉着手,好的便如亲姐妹一般,我也极喜欢你母亲性情,少时常把她带在身边教导的。就是陆老夫人都说,你母亲小时候陪在我身边的时候,比陪在她这个母亲身边都长。”

在梦里,沈望舒可不记得齐太后有孩子,就连当今身上也不是她亲生的,她注意到她说的是‘曾有一女’,她心下明白了什么,不由有些替太后伤感。

——哎,老人家不容易,亲闺女早逝,好容易养了个太子,太子又狗了吧唧的,太惨了。

齐太后注意到她的神色,瞧着她目光里不觉多了些许温柔:“后来平阳夭折,你母亲也懂事,常入宫伴我,我瞧她也似半个女儿一般,她嫁与沈探花为妻,我还添了一份厚厚的嫁妆,后来我重病入佛寺疗养,你母亲乍然和离出走...我也是小半年病愈之后才知道此事,之后每年都派人出去找你母亲,只是一直不得音讯,她是个倔强孩子,哎。”

她抬手招了招,示意沈望舒过来:“你生的同她极像,只是双唇丰润,人中绵长,定比她更有福气。”

陆妃目光落在沈望舒身上,眼尾微红,却没表露出太多情绪,只在一旁笑着逢迎太后:“望舒和姐姐乍一看极像,不过仔细看,望舒比姐姐更貌美许多,但真是青出于蓝了。”

齐太后是个分明的人,她对陆妃的不喜,不会迁怒到沈望舒的身上,但同样的,她对大陆氏和沈望舒的好感,也不会让她对陆妃改观。

她笑笑,并未接话,只道:“陆妃宫里应当有事要忙,先回去吧,我单独同沈姑娘说几句话。”

陆妃往日甚少能得进万寿宫,她笑的有些勉强,却分毫不敢违拗齐太后,恭敬行礼:“是。”她走之前给沈望舒频频使眼色,希望她讨得这位太后的喜欢。

齐太后假装看不见,等她走了,才含笑道:“我瞧你带了一只木盒子进来,可是要给我的?”

沈望舒才想起来,忙从宫人手里接过木盒,取出里面的小扇车:“这是我自己做的扇车,有些粗陋了,祝您...”

她挣扎了片刻,才憋出一句:“夏天不被热着。”

齐太后怔了怔,接过小扇车在手里拨弄了几下,不禁赞道:“这物事极精巧,难为你竟有这样的才干。”

她和陆老夫人可半点不一样,倒似极喜欢这小扇车:“我体热,素来苦夏,但年纪大了,又不敢多用冰,你这个实在实用。”她笑:“可有名字?”

沈望舒听到体热苦夏,不觉怔了怔,不过自己的成就被人欣赏,她还是很高兴的,就势道:“我还没想好呢,要不您给取个名字?”

她这话一出,殿里的宫人不由多瞧了她一眼,心说这位沈姑娘倒是聪明,多会讨太后喜欢呐,又送东西又让帮取名的。

齐太后沉吟道:“你叫沈望舒,这既是你建造的,不若以你的名字命名,便叫望舒扇车,你觉着如何?”

沈望舒眼睛一亮:“多谢太后。”

齐太后正要说什么,就见她身畔一个女官匆匆走进来,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齐太后原本慈和的表情霎时变得一言难尽,似乎在想着怎么打人。

她平了平气,忽然唤了声:“雪团。”

一只雪白猫咪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喵喵叫着扑进她怀里。

她把雪团递给沈望舒:“好孩子,我临时有些事,你帮我把这猫带去园子里溜溜吧,等会我再叫你来说话。”

沈望舒不明所以地抱着猫走了,齐太后这才哼了声:“太子倒是会挑时候,这时候来见我?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分明是来见沈望舒的,这狗东西!

女官笑:“您不是把沈姑娘打发出去了吗?这下殿下心愿要落空了,婢去传话让太子进来。”

她说完便打起帘子出去了,结果不到片刻又折返回来,诧异又无语地道:“殿下...人不知道跑哪去了。”

齐太后:“...哼!”

......

齐太后养的这只猫通体雪白,乖巧得很,两只眼睛一黄一蓝,叫声也是小小的‘喵呜喵呜’,讨人喜欢得很。

沈望舒一抱在怀里就不想撒手了,内侍带她到亭子边儿坐着,她就专心致志地在石凳上逗猫。

突然,从假山石后面传来几声鸟鸣,原本乖巧的猫咪瞬间挣脱了她的怀抱,撒腿就往假山后面跑去。

这,这可是太后的猫啊,弄丢了她怎么向老太太交代!

沈望舒吓了一跳,她旁边伺候的俩侍女也惊了下,三个人连忙跑向假山石后面,分散开来找猫——这方园子独属太后,就连皇上皇后都不得随便入内,所以三人找起来颇是大胆,一边找一边唤猫咪名字。

她忽然在一处山石下瞧见一蓬白色的柔软毛毛,心里一喜,扑过去就要抓猫。

就在她将要把雪团搂在怀里的时候,忽然一团高大暗影笼罩在她身后,一只白洁修长的手突然伸出,抢先一步把咪咪叫的雪团拎了起来。

沈望舒诧异地回过头,身子忽然僵住,脑内宛若惊雷炸响。

裴在野把雪团按在怀里,目光却定到她的身上:“总算抓到你了。”

他似乎是在说猫,还用手指点了点雪团脑袋,眼里却透着结了冰的寒意,嘴角若有似无地挑了下:“怎么罚你好呢?小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