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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辛夷摸了摸脑瓜子,喃喃道:“他答应今儿陪我画九九消寒图玩的啊...”

陆衍不是言而无信之人,特别是对她,只要是答应她的事,不管再小他都会记着。

他要么是临时有事,要么是不喜她提沈家的事儿,这才跑了出去。

她郁闷地搅着调羹:“不就是想看个梅花吗,不至于吧...”

等她心不在焉地吃完饭,陆衍才急忙回来,风卷残云地吃了一顿。

沈辛夷瞧他脸色难看:“怎么了?可是有事?”

陆衍脸色更加不好,轻轻摇头,语焉不详地说了几句,又出门了。

沈辛夷更怀疑了,真为她提沈家生气了?

她琢磨他的表情一直到黄昏,终于见他匆匆回来了,双手和俊脸被冷风吹的通红,手里还握着一幅画轴。

沈辛夷摸了摸他冰凉的手,把自己温热的手炉塞给他,训他:“你去打雪仗了啊!”

陆衍不禁一笑,掩嘴咳了几声,慢慢展开画轴:“你不是想看梅园雪景吗?这是我在梅园照着景致摹的。”

早梅发高树,回映楚天碧。

云蒸霞蔚,傲雪凌霜。

沈辛夷被他照料久了,都快忘了他也是个病人。她伸手抱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怀里,闷闷道:“我就是随口说说,你怎么还当真了。”

这时候就能看出直男和妹子的天差地别了,陆衍做这些无非就是让她开心,却不知道她心里何等感动,被她一抱,只觉着骨浮肉酥,他伸手把她紧紧搂住,低头咬着她的耳尖:“你身上都干净了吧,我们好久没...”

沈辛夷:“...”

她正动容呢,心情被他拦腰砍了,重重哼了声,开始找茬:“你中午回来为什么给我脸子瞧?”

陆衍抱了一会儿才舍得松开她,他把画轴挂好:“我几时给你脸子瞧了?我许久未绘丹青,上午画毁了两幅,脸色有些不好看罢了。”

他边说边吻她胸颈,他真是沈辛夷见过的第一不解风情之人,她真想给他一脚,于是继续找茬:“我可从未听说你擅丹青,别是找宫里的画师代笔的吧?”

他是受不得她激的,傲娇地哼了声:“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不学无术,我师承画圣林旭义,会的多着呢!用得着那些俗人代笔?!”

沈辛夷没想到丫脸皮还挺厚,真会自吹自擂。

她故意逗他:“只要你有能耐画一枝梅出来,我就信你。”她不知想到什么,又凑近了故意咬着他耳朵,还调戏他一遭:“今儿晚上怎么都依你。”

陆衍立时魂飞天外,魂魄飘飘悠悠半晌才落回原处,全身都酥软了,他沉默约一息,放开她,转身匆匆往外走,把厚重棉帘子撞的上下乱飞,‘蹬蹬蹬’厚重的脚步声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不到片刻,他就取来了纸笔颜料,撂下一句狠话‘你等着!“,挽起袖子开始作画。

沈辛夷的阿娘出身清贵世家,对琴棋书画的鉴赏能力自然是有的,她一瞧陆衍落笔就知道他的画定然不是凡俗可比,果然他只用了寥寥几笔,黑红二色,就绘出了一枝欺霜寒梅,风骨孤傲。

他放下画笔,冲她得意地挑了挑眉:“如何?”他见她不说话,又紧着追问:“这回信了吧?

沈辛夷本来是逗他,没想到他居然还真画了,她拦都拦不住,她实在没忍住,捧着肚子笑倒在床上了。

陆衍瞧她笑的那癫狂样也知道自己被耍了,冷哼了声,握住她一只白玉脚掌挠了挠。

沈辛夷更是笑的眼泪乱冒,伸手要推他,两人滚到一处。

张媪在外听见了,很是贴心地给两人在外守着。

......

沈辛夷早上起来就开始后悔答应陆衍这个狗人,他居然抱着她折腾了半夜啊!

她底下隐隐作痛,下床的时候腿都是软的,险些栽倒在地,幸好陆衍眼疾手快一把把她捞住了。

他还不知廉耻地提醒:“小心点。”

她没好气地回首看他一眼,迈着腿软发虚的步伐坐到桌边,拿筷子的手都是抖的。

陆衍心情极好,见她吃饭困难,干脆自己也不吃了,端起碗来专心投喂小娇妻。

沈辛夷吃不下了,喝口茶润润喉咙:“我病已经好全了,你这些日子耽误不少事吧,赶紧出去忙活着。”她忍不住笑了笑:“昨个太史公都忍不住瞪我了。”

陆衍看她饱了,自己才随便吃了几口:“最近我倒也没什么,只是今天老八和鱼望月成婚。“

沈辛夷一口茶喷地上了:“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老八成婚,兄弟和兄弟媳妇怎么也得去观礼吧!

更何况她还是沈贵妃的侄女八殿下的表妹,就算如今疏远了,好歹面上情也得过得去吧?

陆衍面有不悦,请哼了声,懒洋洋道:“告诉你干什么?你是老八什么人?老八成亲你又不是非得在场,明天奉盆馈归家庙的时候你再去也不迟。”

沈辛夷一想也是,干脆也懒了下来。

陆衍弯腰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这才动身出门。

......

第二天陆泽携鱼望月早早地进宫,带她想长辈朝拜盆馈,两人昨夜已有了夫妻之实,不过神色不像新婚夫妇那样亲密,但也不算疏离,该尽的礼数都尽到了。

陆泽这些日子虽遭到贬斥,但风采依旧出众,仍是一派温雅俊秀,好似没有受到分毫影响。

沈辛夷瞧的暗自感慨,因为她和陆泽的昏礼举办仓促,其实很多礼数排场都从简了,难得鱼望月还能保持微笑。

她自觉脾气已经算好的了,但自我带入了一下,假如有人敢在她人生大事上对她敷衍塞责,她绝对把人整的求爷爷告奶奶。

她思维发散开,忽然扭头问陆衍:“殿下,你觉着我脾气好不好?”

陆衍沉默了,这问题怎么看都是个大坑,他片刻才道:“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沈辛夷:“...”

鱼望月满面谦逊地拜见完几个长辈,突然间轻轻侧头,目光准确无误地看见了作者在人堆里的沈辛夷。

沈辛夷察觉到她的目光,神色平静地和她对视。

两人互相望了片刻,齐齐展颜一笑。

鱼望月收回目光,面上温婉美好,娴静若水,心里的却笼罩着一层阴云。

她本身对沈辛夷没有什么好恶,出手对付也只是形势所迫,但发觉陆衍对她百般宠爱之后,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嫉妒。而她第二次感受到嫉妒是在方才——那些姬妾给她敬茶的时候。

她发现那个颇得自己丈夫喜爱的,已经有了身孕的妾侍,眉眼间和沈辛夷有几分相似,而她就是因为这个女子,才被迫接受婚事从简的决定。她没想到自己倾慕的对象和自己的丈夫,居然都喜欢同一个人,哪怕沈辛夷不知道此事,她也以这种方式给了自己难堪。

沈辛夷的阴影无处不在,让她十分忌惮,她不由在心里把自己和她仔细比较了一下。

沈辛夷是沈家女儿,沈家是陆衍的仇家,陆衍并不是那等色令智昏的人,或许他会一时色迷心窍,等清醒过来了,未必会留恋。

她和陆衍算是青梅竹马,她在他幼时还帮过他大忙,而且她对他的好恶喜怒也很了解,上回陆衍盯着她的帕子看了很久,又和她温言说了好些话,可见心中并非完全无意,她又有预知梦境保驾护航,未来可期。

跟陆泽比,陆衍是注定的赢家,她真的很想赢得他的心,伴在他身边共享天下,让沈辛夷也品尝一下被嫉妒失落折磨的滋味。

她心思乱转,面上却带着恰到好处的羞怯,给太后皇后沈贵妃敬茶奉上针线。

沈辛夷一直应付旁人的搭话,不胜烦扰,有个什么县主还是臣女的,极其突兀地插了句:“殿下,沈侯和侯夫人是不是进京了,到时候你们就可以母女团聚了。”声音天真甜美,带着好奇。

沈辛夷扶额的手一顿。

她和陆衍的感情现在已经进入正轨了,可以说每日都在增长,但上一辈的事仍然是两人的禁区,这人莫名来这么一句是什么意思?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眼陆衍,他在一旁站着和人说话,不知听见了没。

她松了口气,正要开口,贞榕已经帮她骂了回去:“关你什么事?那是你父母啊,管好你自己,别乱碎嘴!”

GJ!嫂子没白疼你!

开口之人扁了扁嘴,不敢说话了。

鱼望月奉完盆馈,太后就领着众人去寿极殿拜祭先祖,很快就到先皇后的牌位了。

沈辛夷第二次来这里,下意识地握住陆衍的手,他回首冲她笑了笑,抬眸凝望着母亲的牌位。

鱼望月亲手取来莲花金盆,烧纸祭拜先皇后,又恭恭敬敬地上了三炷香。

她退开身的时候,盆中的火焰还未曾熄灭,不知哪里冒出一撮邪风,带着还在燃烧的纸灰往外飞。

沈辛夷就站在最前面陪着陆衍,头一个遭了灾,裙摆被燎出一片黑灰。

她没当回事,本打算下去换衣服的,背后忽有人窃窃私语:“好奇怪,这未免也太巧了些,不会是先皇后有什么昭示吧?”

齐皇后忽哼了声:“怕是姐姐对这个儿媳不满吧。”她这般说,目光却落在陆衍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