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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辛夷面色一沉,又头疼地揉了揉脑袋:“都说虎毒不食子,皇上怎么就对太子这般歹毒?”

太史捷面色古怪起来:“这也并非没有原因,天家自古都是无父子的,再说陆家人素来长寿,按照高祖太.祖和上辈的几个王爷的寿命推算,皇上今年五十岁,至少还能活二三十年,若等他平安老死,到时候太子已经四五十岁了,这时候已经过了施展抱负,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期,太子如何能甘心?皇上如何不忌惮?”

沈辛夷:“唔...你别告诉我陆衍早就有二心了吧?”她一直以为陆衍是被动防守的那个,没想到这货拿的居然是反派大BOSS剧本。

太史捷叹了声:“太子知道先太子和先皇后的死因之后,就已经有了这等心思,只是他那时候阅历尚浅,被人看出端倪,皇上忌惮无比,这才命人给太子下毒...”

这父子俩真是奇葩,老子想让儿子变成废人,儿子想夺老子家产...

沈辛夷无语地摇了摇头,转回话题:“太史公以为我该怎么做?他是皇上,背地里用手段还好说,我尚且能防备,若是他明面上要折腾我,我也没法子。”

太史捷笑笑,捋须缓缓道:“您可效法唐宣宗之事...”他吐出二字:“装疯。”

沈辛夷:“...”

她默默地擦了擦额上冷汗,幽幽道:“太史公,我可是个正经人。”

太史捷同样回以幽幽一眼:“傲天老大...”

沈辛夷:“...”

她默默道:“那我试试吧...”

傲天老大好久没出来,她还以为自己彻底好了呢,没想到现在还得假装自己是傲天老大,这叫什么事啊...

......

她还以为要等一阵才能用到装疯这个法子呢,还没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没想到下午的时候,文昌帝就已经等不及了,他派了内侍来东宫:“太子妃,皇上身子仍旧不适,既然您来了,那就麻烦您替太子略尽孝道,请您前去御前侍疾吧。”

沈辛夷借口更衣,问太史捷:“依太史公之见,我该不该去?”

太史捷毫不犹豫地点头:“自然得去,要让皇上瞧瞧您疯了。”

沈辛夷:“...”

他笑着宽慰:“我已命人去信给太后和太子了,您只管放心去。”

她这才点了点头,走出去跟内侍道:“走吧。”

龟寿殿里,文昌帝正在喝药。

他身边站着的人就是姬长昼。

文昌帝被陆衍逼到身边竟无可信之人,他不得不信任这位才请来的仙师,掩嘴咳嗽了几声之后,他低声问:“仙师,朕该不该把户部吏部工部这三部的侍郎撤换掉,擢升他人,确保权柄不被分散?”

姬长昼一农村,不对,南疆人,压根没搞懂这帮子汉人想干什么,但他拿着人家的工资,于是装模作样地摇头。

文昌帝一拍脑门:“是朕糊涂了,九卿位同副相,哪能说撤换就撤换?这般作为,反而更将臣心推向太子。”

姬长昼看着手里的药碗不语,一派高深。

文昌帝定定看了会儿,面色大喜:“仙师是想让朕暂先按兵不动,并且刺激太子先动手,这样全天下都知道太子是何等不孝不悌之人,一旦有了不孝的名声,百官和万民都会站在朕这边!”他感激地握住姬长昼的手:“多谢仙师!”

姬长昼:“???”

这时沈辛夷被宫人带了进来,她瞧见姬长昼,心里亦是讶然,面上却一派平静。

文昌帝定定看了她一会,忽然遣退了殿内旁人:“太子妃好大的架子,朕这些日子三催四请,你才肯过来。”

沈辛夷深吸了口气,负手而立,一派高人风范:“毕竟我是傲天门的门主,诸事缠身,实在抽不出空来探望皇上。”

她慢慢地看向文昌帝:“太子妃这个称呼,皇上以后不要再叫了,记着要叫我傲天老大。”

文昌帝:“???”

沈辛夷为了治好自己这个霸总病,还特意跟姬长昼细细请教过一番,姬长昼愕然了一下就回过神了。

文昌帝面色从冷冽改为了迷茫:“什么?”

沈辛夷字正腔圆地重复:“傲天老大。”

她抢过姬长昼手里的药碗,又拔了几根头发扔到药里:“皇上,这不是普通的头发,这头发蕴含了我五百年功力,包治百病,男人吃了貌美如花,女人吃了力大如牛,来来来,我喂您!“

文昌帝:“...来人,把太子妃拖下去!”

他很快发现了尴尬的地方,方才他为了辖制太子妃,把宫里所有人都打发出去了,现在作茧自缚,眼看着就这位精神不太正常的太子妃就要把药送到自己嘴里,他忙转向姬长昼:“仙师!”

姬长昼虽然不大懂这帮汉人再搞什么,但他好歹跟沈辛夷是亲近的,看出文昌帝不怀好意,一把按住沈辛夷,配合道:“陛下,若是我没看错,太子妃只怕是疯了!”

文昌帝一头雾水,简直跟不上这剧情“疯了?前些日子她不是好好的吗?怎么朕一召见就疯了?”他面色一冷:“别是装疯卖傻吧!”

他上下打量了沈辛夷几眼,冷笑:“先是太子装作装病,后又有太子妃装疯,你们倒真是天生一对。”

沈辛夷不以为然:“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皇上,快喝药。”

姬长昼神奇地跟她心有灵犀了:“陛下,先让太子妃下去吧,太子妃这样,您想说什么她都不会听的。“

文昌帝心有不甘,但也知他说的是实情,更何况他现在又不能对太子妃做什么,只得淡淡道:“太子妃先下去吧。”

沈辛夷:“不,叫我傲天老大。”

文昌帝:“...”

他忍无可忍地让人把太子妃叉了出去。

等沈辛夷走了之后,他面上又浮现一个阴冷的笑:“孙青,沈修远的信是不是快来了?”

孙青点了点头,文昌帝又是一声冷笑,他沉吟片刻:“你去把太子叫来,我有话要跟他说。”

孙青点头应了个是。

陆衍听说沈辛夷被文昌帝传召,立时放下手里的事儿赶回宫里,不料半路上却遇见了孙青请他去见皇上,他不置可否,回东宫先确认沈辛夷平安,这才施施然赶往龟寿殿。

文昌帝面色有些复杂,半晌才缓缓道:“九郎,你真是娶了个好媳妇啊,比朕强。”

陆衍唇角讥讽地挑起:“太子妃顽劣好动,怎敢和母后相较?”他又一挑眉:“可惜母后已经死了,若论寿元福泽,太子妃自然是强于母后的。”

文昌帝被他讽刺的面上挂不住:“你母后之死是沈贵妃所谓,朕已经给你了公道,你还想如何?”

他目光又落在他脸上:“可惜沈贵妃虽死,沈家却还在。”

陆衍神色平淡。

文昌帝稍感失望,看似转了话头:“当年齐家之祸,你是没有经历过,我年幼时看着父皇日日殚精竭虑,看着齐家人视宫规如无物,在宗室面前张扬跋扈,父皇皇叔们惶恐不安,天威扫地,朕当时就发誓,再不能让魏朝再出这等能挟天子以令天子的世家!”

他咳了几声:“沈修远在军中威名远扬,又娶世家周氏女,可以说脚踩文武两道,而他的女儿有嫁了你,若此时不处置沈家,日后只怕他们会是又一个齐家。”

陆衍神色淡淡:“哦?”

文昌帝:“朕知道你和太子妃情好,也不会逼迫你,沈修远,沈桂旗和太子妃这三人你选一人除了吧。”他见陆衍不语,眼底带了几分逼迫:“沈家戕害你母后已经证据确凿,难道你要为一女人放下杀母之仇吗?你如何对得起你母后的的在天之灵?”

陆衍轻笑了一声,眉梢眼角都透着怪异:“若真要为母亲报仇,最先杀的,应当不是沈家人,父皇说呢?”他问道:“既然父皇明知沈家戕害我母后,为何不自己下旨诛沈家九族?”

文昌帝脸色一变,强作镇定:“我是瞧在你的面子上,毕竟沈家如今是你明面上姻亲,但事到如今...难道你还要对沈家人手软?”

......

沈辛夷装逼完,一脸虚脱地回了东宫,她向太史捷感慨:“我这一世英名要毁于一旦了,传出去得给人笑死。”

太史捷努力忍笑:“等这件事过去就好,以后您成了皇后,谁敢笑您就让太子砍谁。”

沈辛夷正欲回嘴,就见玉烟失魂落魄地走了进来,仿佛没了主心骨,她紧紧握住沈辛夷的手:“娘子。”

沈辛夷一惊:“怎么了?”

玉烟看了眼太史捷,面露犹豫。

沈辛夷立即道:“太史公不是外人,不必避讳。”

玉烟颤声道:“娘子,三郎君传消息说,侯爷,侯爷突然中了一种奇毒,现在已是危在旦夕!”她咽了口口水,艰涩道:“三郎君还说,江南多少名医都对此毒束手无策,恐怕唯有太子身边的太史公可解。”

沈辛夷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