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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法下手不轻,昏迷的两人很快醒了过来,除了身上各处传来的撞击疼痛之外,他们感觉到最痛的居然是他们的脸颊,一阵火辣辣的痛,脸都好像肿了一圈……

“有没有哪里骨折?能走吗?”陈法立刻询问。

两人各自检查身体,目前他们的脑袋都有些发晕,胃里沉甸甸的有些想吐,具体也分辨不出哪里受伤,但都确认能走。

“其他人呢?”

“小黛和刚子他们呢?”

“光头和老谷没了,江黛他们没受伤,大巴上其他人轻伤,我让他们先去了河边。”陈法三言两语说清楚了情况,又道,“你们清醒了吗,清醒了就赶紧走,再不走要被那些病人包饺子了!”

她说完,重新翻下屋檐,沿着排水管快速朝下爬。

岳东和许霆封也一前一后攀爬而下,才刚落地就被一两米开外的灰痂病人群吓了一跳,他们都在朝发出燃烧动静和冒着浓烟的大巴车头走,有几个头发都已经脱完的病人注意到他们,布满血丝的眼睛落在他们身上,冰冷的眼睛里出现了类似攻击的情绪。

“快走!”这一下,不用舒馥和陈法再提前,两个男人立刻推着她们,四个人快速朝前面跑。

一旁,躲在街角黑暗里的狸花猫立刻跟了上去,它四爪落地无声,身上棕色的毛发在雨夜里极其不显,但它的速度却很快,跟上他们毫不费力。

这里离河边已经很近了,他们知道大概的方位,在跑完岔路后转道,继续朝南面跑。

跑过一个路口后,前方也出现了灰痂病人,数量不像之前那么多,但也不算少。更令人心惊的是,这条路两边都是大门敞开的建筑,看着像是带沿街商铺的步行街,此刻从这些建筑里,不断有新的灰痂病人从里面冲出来。

没有淋到雨的灰痂病人攻击性极强,他们嘶吼着、嚎叫着,不断用手抓着身上崩裂开的灰痂,见到路过的他们,顿时伸出满是血液和脓液的手,朝他们扑过来。

岳东一脚踹开一个手几乎要抓上舒馥衣服的病人,那病人被踹倒在地面后,并没有匍匐在地上的雨水里缓解疼痛,反而再次爬起来,冲向了踹他的岳东。

这一次,岳东不得不用手里的甩棍狠狠击在他头上,把他打晕之后才摆脱了纠缠。

“这些生病的人连说话都不会了,居然还会记仇!赶紧跑,不要被他们缠上!否则没完没了!”他说着,再次跟上了三人。

四个人开始在布满灰痂病人的长街上快跑和闪避,然而大雨降低了他们的视线范围,吵杂的雨声也减弱了他们的敏锐度,时不时会有新的病人突然从建筑里扑出来。

尽管他们一再避让,但跑动过程中依然难免和灰痂病人发生碰撞。

一旦发生碰撞,就会被对方彻底缠上,要是这时候再来一个病人,同时被两个人缠上,就别想在短时间里脱身了。

幸亏他们有四个人,一旦谁被缠上,其他三人立刻停步,挥动手里武器,尽快将人干倒,然后快速跑开。

但这样一路又跑又打斗非常消耗体力,四个人跑完整条长街来到下一个路口时,都已经气喘吁吁。

他们不得不降下速度,许霆封和岳东两人都有不同程度的脑震荡,此刻又累又喘,最要命的是还很想吐。

“想吐赶紧吐!吐完再跑!”陈法看了他们一眼,几步跳上路旁一辆破损的车顶,她摸了把脸上的雨水,拿着舒馥递给她的望远镜,朝前方查看。

许霆封和岳东的望远镜、对讲机,都在刚刚被气浪掀翻时掉落了,此刻他们没有办法联络其他人,只能靠他们自己去到河边。

岳东听了陈法的话,当下走开两步吐了起来,吐完接了雨水漱漱口,脸色好了一些。

许霆封却死死忍着,不知道是不是不想当着两个女生的面呕吐,总之硬是忍了下去,他之前受伤那次也是这样,小腿被撕掉一块肉,还能全程一声不吭。

“我看到索桥残骸了,应该是被炸毁的其中一座,河岸就在前面!还有两个路口!直走是最近的,不过路上有点‘堵’,也可以绕道,但绕道的话要朝右跑过整片商业区。另外前方路段没再出现火光和浓烟,依照剩下的距离,只要车子没再出事其他人这个时候应该已经顺利抵达了岸边。”陈法跳下车子,将手里的甩棍换成了陈跃贞开车离开前交给她的消防斧。

舒馥明白过来,当下从背包里取出射钉抢。

这大晚上的,还能有什么堵路。

许霆封和岳东也听明白了,如果他们有车的话,或许会选择绕道,车子速度快不差这点距离,肯定是哪里病人少就朝哪里开。

但他们没车,并且因为之前一通疾跑和打斗,体力已经消耗了大半,他们没有体力再绕路了,更何况他们也不能保证,绕路之后,前往河边的路就一定会通畅。

两人见舒馥和陈法换武器装备,也翻开背包把手里的钝器换成了利器。

许霆封拿了把剁骨刀,岳东拿了把匕首,这是打定主意不再留手,只要有病人再扑上来,直接一刀子解决。

舒馥身上的防护罩从入宥城之后就开启着,她知道今晚凶险,期间只在有需要的时候暂时关闭数秒,例如当她需要雨衣被重新打湿的时候,又例如劝说卢政先走的时候……

仗着有防护罩,她检查完射钉,直接跑在了最前面。

陈法紧紧跟上了她,许霆封和岳东落后两步一左一右跑在她们两侧。

如果这时舒馥回头,便会发现陈法头上的白色光条又短暂出现了数秒,而这一次,白色进度条即将满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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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两段路上的灰痂病人,有半数以上都褪去了头发,灰痂密密麻麻的覆盖在他们身上,远远看去像极了鱼鳞,而他们就像是一条条或站或蹲或躺的人鱼。不时渗出的血液和脓液混合着雨水,让他们全身上下看起来黏糊湿漉,丑陋又恶心。

他们有的正在撕扯身上的灰痂,边撕边嚎,见到他们立刻伸出手涌了上来。

岳东和许霆封立刻冲到她们前面,替她们解决了几乎要抓住她们衣服的病人。

陈法也拿着消防斧跑前几步,他们三个不像舒馥,拿的都是近身武器,距离太远根本没效果。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宥城的灰痂病人会这么多,也不明白宥城城北那个组织为什么要加快这些病人的病情,这一刻,他们四个人看着这些灰痂病人,只感觉有一种寒意自身体深处蔓延出来。

他们突然意识到,那个组织炸断了宥城中心河道上的大桥,散播谣言,断了网络,应该就是为了阻止城北的病人去城南求助救治。

舒馥和陈法甚至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如果一个汤平依靠一支小队伍的补给就能开辟出简陋实验室在灰痂病人身上做各种实验的话。那么控制宥城城北的那个大型组织,更加不可能缺少实验人员和实验用具,甚至这整个城北区域,都是他们的试验场地!

他们定下晚上不外出的规则,并且严格依照规则来做,表面看起来,似乎让那些有勇气在夜晚穿越城北的人抓到了一线生机,但事实上那些想要穿过城区的人,除了要应对隐藏埋伏的地雷,还要直面一整个人城北的灰痂病人。

与其说这是一线生机,不如说这是一个巨大的陷阱。

摆放在陷阱里的诱惑,就是河对岸的城南,那里有部队,即便部队人数不多,但只要去到了对岸就意味着安全。之后,还有可能想办法去香洲省甚至辗转去风尚高原。

有多少人能禁得住这样的诱惑?

可说到底,又有多少人能成功穿越城北区域?

他们得了解宥城的现状消息,清楚入城时的路障与陷阱的布置,拥有穿越城市的车辆,躲过隐藏在城区的地雷陷阱,面对无处不在的灰痂病人,到最后还得拿出过河的船具……这些条件加在一起,明摆着没打算让人安全通过城北。

果然,眼看最后一条路还剩下二分之一的距离,意外再次发生!

跑在右后方的舒馥突然感觉右肩膀上被什么东西蹬了一下,她防护罩开着这点力度根本伤不到她,但显然蹬她的东西也不是想伤她。

黑暗中,她只看到一道小小身影借着蹬她肩膀的力度又跃向她身前的陈法,同时一间,只听见噗嗤一声,像是远处有什么的东西袭来,正好击中了蹬向陈法的那道小小的身影。

那小身体炸开一片血雾,瞬时落地,没了声息。

陈法和舒馥瞬间反应过来。

“狙击抢!”陈法一手去拉舒馥,一手推了一把跑在她旁边的岳东和许霆封,将他们推入路旁店铺的屋檐下。

舒馥也在同时扑向陈法,借着推她的力度,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住其后再次传来的破空声。又是噗噗两下,精准命中舒馥后脑的防护罩,这个角度位置,要不是她反应过来护住陈法,这会陈法已经死了!

陈法似有所觉,惊恐的回头查看舒馥:“你没事吧?”

“没事!”舒馥指了指旁边的其他店铺,这一路的店铺都有屋檐。

几人抹掉脸上的雨水,来不及深思,借着屋檐的掩护,继续飞快的朝前跑,中途碰到的灰痂病人一律踹开或推开,哪怕被病人揪住雨衣,也当机立断选择用利器割开自己的雨衣,快速脱身,不再浪费一点时间缠斗。

舒馥一直刻意走在最后,用自己的身形尽量替前面的三人做掩护。

他们即将跑完最后这条路的时候,舒馥回头看了一眼,远远的,那个小小的身体一动不动的静卧在雨水里,狙击抢的威力炸开了它的身体,它连一声叫唤都没有,便悄无声息的死了。

舒馥知道那是什么,是那只狸花猫——蓝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