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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社会飞速发展, 人的思想也随之进步,两个男人走在一起已经不是什么容易被人诟病的事,甚至嗑cp成了一种盛行。

在学校的时候不管是论坛上还是平时去食堂或教室的路上, 就总有人用直白的文字或戏谑的目光曲解他和寅迟的关系。

别人的曲解没必要解释,因为你不知道你的解释最后又会演变成什么扭曲的样子。

所以方棋从来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俩。

只要当事人自己清楚就行了。

他一直以为寅迟是很清楚的。

但最近这段时间他又不太确定了。

寅迟的一些举动让他觉得, 他之前在鬼屋镜像里胡诌的那些话, 十有八九是真的!

可是那怎么可能呢?

尽管脸还能看, 但方棋知道自己的性格有多不讨喜,除了一些肤浅地看脸的人, 他从来不会真的招人喜欢。

寅迟这种万众瞩目性格样貌家庭样样都好的人,喜欢谁都不应该喜欢他。

他和自己走得近,只是因为身体原因不方便和正常人接触而已。

至于他看自己的眼神, 用粉丝吹捧艺人演技的话来说, 就是他看一条狗都深情。

可如果只是身体原因,寅迟处处帮他干什么?为他动怒干什么?身体还没恢复又跟着他往危险的地方凑什么?

他在会所里莫名其妙咬自己一口干什么?

“你……”

方棋欲言又止地开了口。

寅迟:“嗯?”

“……”

他总是这样句句有回应,自己说什么都会认真聆听的样子。

方棋莫名被他带着笑意的眼睛看得心头一跳,一句“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差点就要脱口而出, 又被他及时按回去了。

他知道寅迟一定会回答是。

但他突然不敢问了。

总感觉问了之后, 有什么东西就回不去了。

而他还没想好之后的路要怎么走。

他没忘了他是为了什么留在学校, 留在寅迟身边的。

他滞了片刻,干巴巴地说:“你吃好了吗?”

寅迟:“……”

他脸上笑意不减, 黑沉的眼眸浅浅地眯了一下, 又无声地叹了一下,移开眼道:“好了, 走吧。”

他移开视线的一瞬, 方棋微微绷紧的身体放松下来,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浅浅地刺了一下, 不疼,但也没办法忽视。

离开餐厅的时候,他走在前面,沿着进来时的木板走出去,走得太靠边,连裤腿被水池里溅出的水浸湿了不知道,但也不要紧,外面温度很高,水分很快就会被蒸干。

他置若罔闻地继续往前走,眼睛依旧没有焦距,完全凭着本能走向寅迟之前停车的位置——和餐厅隔了一条马路的对面。

但本能可以带着他往前走,却没办法帮他避开他没发现的危险。

走到马路中间时,一辆车忽然从路边冲出来,等他发现时,车已经离他近在咫尺,他几乎可以看到车里的司机惊慌失措到扭曲的一张脸。

电光火石间,有什么画面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手臂被人猛拽了一把,随即腰间一紧,他被人用力按进了怀里,车头的后视镜堪堪从他后背擦过,他感觉到了推力,但没觉得疼。

车从他身边擦过之后,司机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一刻不停地开车走了。

方棋站的地方和车转过来的路口隔了一块广告牌,那辆车出现时,司机看到他除了惊吓和恐惧没有任何其他的情绪,应该不是故意,逃走也只能说是没有道德责任感,方棋也懒得追究。

他愣愣地看着自己刚刚站过的地面,晃如看到一具新鲜的尸体,倒在血泊里,然后眨眼的瞬间,又恢复了一片水泥空地,这时太阳从云层中钻出来,照在那片空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刺得人眼睛生疼。

“想什么?路都不看了?”

明显沉下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方棋从一片恍惚中回神。

他又看了眼地面,然后拧起眉说:“没什么。”

于是他耳边的声音变了,像是被气笑了,“那是我请你吃个饭吃得你魂不守舍了?”

“……”

一阵一阵的气音喷在脸上,方棋才惊觉两个人现在的距离有多近,他转头一抬眼,差点直接撞在那人脸上,顿时呼吸一滞,他下意识反手去扒那只按在他后背上的手,却碰到了点点湿意。

他手被烫到似的一缩,再抬手,看到了指尖沾上的一抹血色。

方棋:“……”

他躲得不算及时,确实被车剐蹭到了,只是有人替他挡了。

寅迟松开他后,方棋第一时间抓起了他的手,看到了他手背上翻起了皮肉的血色。

他抬头看着寅迟的脸,几次想开口,最后连唇都没能动一下。

还是寅迟自己开口,“帮帮忙?”

“……”

阴气入体,那点儿剐蹭的皮外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寅迟便不以为意地甩了甩手,揽住了方棋的肩膀,“行了,走吧。”

上车之后方棋依旧一直没有说话。

他想起来了一件事……也不能说想起来,他从来没忘过,只是没有去在意。

刚刚的事故,让他想起了他曾经的初中班主任,在学校门口出了车祸,被车碾破了头,血和脑浆混在一起,淌了一地的血泊。

这个消息他也是听说的,车祸的画面他后来在新闻上看过,是模糊不清的。

但是刚刚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画面,异常的清晰。

又是脱离他的记忆但又和他息息相关的画面。

前两次是在梦里,现在却映在他眼前。

做梦还能说是自己脑补,补全了他想象过的画面,但刚刚的一幕呢?

方棋又皱起了眉。

忽然驾驶座上的人一声轻叹,“受惊吓的是我,你又生什么气?”

说着伸手从他面前横过,握住了他身后的安全带,方棋这个时候抬眼,看着那张几乎贴在他面前的侧脸,呼吸微微一窒。

这个过程没有持续多久,寅迟只是为了给他系安全带,扣上之后,他又靠回了驾驶座。

也不开车,微微侧头看着他,问:“刚刚怎么了?”

方棋不觉抿起了唇。

一看他这样,寅迟就知道他不会开口了,于是发动引擎:“不想说就……”

“没生气。”

“……”

寅迟又有点意外的看向他。

然后方棋又说:“想起了一点小时候的事。”

其实初中也不算小了,他本来也没多大。

他开了这么个头,又没了下文,寅迟也没问,安静地等着。

等到了方棋从不正常的情绪里抽离出来,发现了另外一件事,转头问他:“你不是晕你自己的血?”

寅迟一怔,并没有谎言被戳破的尴尬,一笑道:“怎么还成了你质问我了?”

方棋:“……”

这算是质问吗?

“这不是不敢晕吗?”寅迟说:“这会儿晕了,你把我丢这儿了可怎么办?”

方棋:“……”

是他干得出来的事。

于是寅迟又瞪大了眼:“真打算把我丢这儿?”

他故作惊讶,方棋没好气道:“你走不走?”

寅迟:“走。”

“……”

这人总能轻易地惹他心里来气。

但是仔细一想,又根本没什么可气的,尤其是看到他手背上愈合了伤口却依旧留下的几条红痕,方棋就什么气都没有了。

比起躺在血泊里的班主任,寅迟刚刚翻起的皮肉更让他觉得刺眼,心里涌出一种难以形容的阻塞,让他的呼吸都变得不平稳。

车已经开始驶行,周围的景物开始在他的视野里倒退,方棋不再看寅迟放在方向盘上的手,而是望着窗外发呆。

最近频频地想起“旧事”,不停地遇上“旧人”……其实也就只有覃家两兄妹,还都入了他的“梦”。

而对于他的旧事旧人,寅迟的好奇心贫乏到几乎没有。

他从来都没有问过自己的过去。

想着方棋微微一愣。

寅迟为什么要好奇他的过去?

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他在期待什么吗?

意识到这一点,他心里又开始变得怪异,这种怪异说不清楚,也无从发泄,他只能皱着眉和自己生闷气。

得亏他现在早亡了,不然等他老了,估计会比同龄人多出好多条皱纹来。

路上寅迟也没有说话,直到车停在了公寓楼下。

方棋抬手就要解安全带,被人伸过一只手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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