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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夜浓试图在他脸上找寻的几个表情, 如今因为他的回答,而一股脑地反射到了她脸上。

然而沈屹骁却没给她反应的时间,手绕到她身后, 以拢着她的姿势将她带起来, 而后又在她失神的时间里, 在收银台快速结了账。

直到出门, 夜浓才回了几分神, 抬头,见他侧脸轮廓平静,一点都没有被?她刚刚的问题扰乱到丝毫。

反倒是?她,心绪难平。

想问他刚刚那三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可她心里又好像明镜似的。

脑海里的胡思乱想让夜浓往前迈的两脚出现了卡顿, 这才感觉到他的胳膊正拢在自?己?后腰。

夜浓往旁边侧了下身,结果却没注意到旁边有人经过, 肩膀被?顶到,原本虚拢在她后腰的手突然往前一圈。

就这么始料不及的, 被?他搂到了身前。

夜浓呼吸微微一窒,视线上抬。

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 却不偏不倚撞进他乌墨色的眼底。

夜浓眼睫一颤,慌忙别开眼。

想往后退,又想起那次在楼下大厅, 她越挣却被?他搂得越紧的画面。

夜浓僵着身子不敢动,身体?好似每个感官都被?放大,既能感觉他俯视下来的灼烈目光,也能感受到他搂着她腰的用力。

大庭广众下, 夜浓不想惹出他反骨,索性老实待在他怀里, 等他先给出反应。

也正是?她的没有反抗让沈屹骁波澜不惊的眼底掀起一丝波澜。

视线凝着她低垂的眼睫,沈屹骁无声弯唇,“突然这么乖?”

明明他声音很轻,却依旧让她心跳如擂鼓。

“不是?你?说我总是?跟你?发脾气?”她声音有着自?己?都未发觉的委屈的音色。

沈屹骁自?问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偏偏在她这里,给点甜头就会难免欢喜。

他眉眼笑意不减:“我倒是?希望你?能让别人也见识见识你?的小脾气。”

说完,他主动松了手:“带你?去宝藏街逛逛。”

名字虽陌生?,但看到不远处那座墙体?石钟,夜浓很快反应过来。

“这是?那条白梨巷?”

沈屹骁点头:“对。”

真的变得面目全?非了。

过去的那些甜品奶茶店、五元十元店,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有着精致门头的手工陶艺、消费不低的生?态缸设计,甚至还有被?列入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木雕工艺店。

每个城市都有它的黄金中轴,每个街区也都有它的商业灵魂。

旧街区的改造虽然能提升它的环境和条件,但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削弱它原本的热闹与繁华。

沈屹骁走在她身侧,视线牢牢抓着她眼里惊奇之外的失落:“消费模式升级,客流量减少是?必然,不过下午三四点之后,这里就会热闹许多。”

他朝前面抬了抬下巴:“这条街走到头,是?一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地下美食休闲广场,你?以前光顾的那些店,很多都保留在了那里。”

所以东沈集团接下这样一个或许没什?么利润可言的改造提升的项目真的与她有关?吗?

夜浓抬头看他,“是?你?接手东沈以后的第一个项目吗?”

她问得婉转,而回答她的是?沉稳掷地的声音:“对。”

初冬的太阳,哪怕午后都很柔和,金色的阳光在他脸上晕出了一片很干净、很赤城的温柔。

可夜浓却觉得自?己?的眼睛好像被?什?么灼到了似的,都快要看不清他立体?的轮廓了。

沈屹骁往她身前走近一步,宽阔的肩膀挡住了头顶的日?头,他看见她渐渐湿润的眼睫。

是?后悔当初扔下他的头也不回,还是?想起这条街上,他曾与她的点点滴滴?

他不知道?,但心里却因她眼眸的潮湿而被?什?么扎了一下,生?出隐隐的疼意。

“怎么了?”

夜浓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忙垂下眼:“没什?么。”

然而刚落下去的脸却被?沈屹骁用掌心托了起来。

他凝眸看她,似乎是?想确定她眼底蒙上的一层雾气到底是?不是?因为他。

“今天没风,可别跟我说是?被?沙子迷到了眼睛。”

脸被?他掌心托得上仰,轻而易举就看见了他嘴角淡淡的笑痕。

这段时间,夜浓也见过他笑的样子,却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带着几分无奈的释怀。

夜浓眼睫忽地一颤。

所以他要了她今天一天的时间,为的是?跟过去释怀?

贴着她脸颊的温热在她的失神里消失了。

沈屹骁拉起她手腕:“前面有家陶泥店,带你?去看看。”

夜浓落后他身后一步,像是?再也做不出任何推开他的动作,任由自?己的手腕被他握在温热的指掌之中。

要成全?吗?

她要成全?他今天的重温,继而释怀......吗?

玻璃门被?推开,夜浓跟在他身后进了店。

以前这条街到了晚上也会有一个 陶泥摊,一百块钱可以做一对,而她心血来潮想做一个送他的那天晚上是?周六,沈屹骁不在,跟他父亲去了外地出差。

沈屹骁随手拿起一个墨绿色的水杯,“以前那只陶泥杯,被?你?打碎的时候,你?还说会赔我。”

不似他说话时的一脸轻松,夜浓嘴角的笑牵强又苦涩:“是?吗,我都不记得了。”

沈屹骁握着水杯的手微微一紧,侧头看她,见她脸低垂得厉害,他将水杯放了回去:“要不要做一个?”

夜浓抬头:“现在?”

“来都来了,”说完,沈屹骁看向不远处的店员:“你?好。”

在店员去准备材料的时候,沈屹骁扭头问她,“步骤还记得吗?”

夜浓点了点头:“不过我已经很久没做过了。”

虽说她大学时用陶土做过不少的小玩意,但去了香港后就再也没有碰过。

“没事,”沈屹骁走到陶轮前:“过来坐。”

店员拿来所需要的材料,问他们之前有没有做过,需不需要指导,沈屹骁说不用:“我们自?己?可以。”

见他揉泥的手法有模有样,夜浓抿唇笑了声:“没想到你?上手还挺快。”

原本娴熟的动作突然就慢了几分,默了会儿,沈屹骁问她:“揉成这样就差不多了吧?”

“嗯,你?把它砸在转盘中心,然后用两只手掌把它拍成锥子形。”

“这样?”

夜浓点头:“取一点水淋在上面,一定要保持它一直都是?油光发亮的状态。”

“然后呢?”

夜浓指了指他的手肘:“这个位置抵在你?的膝盖里侧,然后用手掌的下半部分的力量将它捧起来。”

“歪了歪了,往前推一点。”

“你?别太用力啊,”夜浓摊开自?己?的手掌指给他看:“用这里,掌根的力量去推它。”

“对,往下压,慢一点慢一点,哎呀,你?别这么急啊!”

沈屹骁抬头看她。

夜浓瞥他一眼:“你?看我干嘛,你?再把它提起来啊。”

沈屹骁哼出一声笑:“以前教你?开车的时候,我嗓门都没你?的大。”

夜浓剜了他一眼:“那我也没你?这么笨。”

沈屹骁气笑一声,双手一松:“那你?来。”

“来就来,”夜浓站起来走到他身边:“你?坐过去。”

沈屹骁没听她的,椅子让给她,等她坐下,他站在了她身后。

夜浓把手打湿,又淋了些水上去,“你?看好了,这样往上提,再往下推,看见了吗,主要用左手的掌根,右手起辅助——”

余下的话因为后背贴上来的重量和温度而止住。

夜浓身子一僵,怔愣间,两只胳膊越过她肩膀两侧,贴着她手臂外侧伸了过来。

两只手背被?他掌心包裹住的时候,夜浓肩膀微微一缩。

她双手失去了力气,任他的手带动着自?己?,带动着她掌心里的胚柱徐徐往下压。

“这样吗?”

略有低沉的声音从她耳边传来,夜浓只觉得嗓子里有丝缕的错顿感,她吞咽了一下,点了点头:“嗯。”

沈屹骁下巴轻抵在她的肩膀,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果香。

“用的什?么香水?”

“什?、什?么?”脱口?而出后,她才反应过来:“没、没用香水。”

“那怎么这么香?”

略有低沉的嗓音,不疾不徐的语速,本该像四月春雨的朦胧,入耳却有一种夏雨的粘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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