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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史天泽的意思,打算放杨果一家人到宋境,及早送走李瑕,草草了结。”

“这就遂了那小子的意?”

“史天泽并无大把柄在李瑕手中,无非也就是让杨果递了份情报。把杨果灭口或送走,于他而言虽有差别,但差得不算太大。”

“但我们不同啊,我是真的动手杀了镇守官。”

“所以,史天泽肯放过李瑕,我们却得杀了他。”

张弘道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只想到要再次搜捕他,已经让人感到疲惫了。”

“姑父说不必勉强。到时封锁道路、搜索杨果的队伍,若能找到李瑕,杀了便是。”

“若找不到呢?真就让他又做成了这件事,大摇大摆地离开?”

靖节反问道:“既然是找不到,那又能如何?”

“先搜吧……”

……

两日后,一队人马进入了亳州城。

刘忠直坐在马车上,看向对座的中年文士,问道:“白先生为何怀疑李瑕北上是与张家联络?”

白朴反问道:“刘经历莫不是认为李瑕是来找史家的?”

刘忠直道:“史家确实比张家更值得怀疑。比如,李瑕才进开封当即便见了史二郎。”

“他是为了掳走二郎啊。”白朴道:“我并非是为史家开脱。家父为史帅之幕僚,最清楚史帅对大汗的忠心。”

“忠心。”刘忠直微微一笑。

白朴道:“李瑕若与史家有所联络,有事只须派人传信便可,根本没必要到开封城,何况如今钩考如火如荼,只怕是想害史家惹上猜忌吧?之后,二郎消了刘经历的疑惑,李瑕见不能让钩考局与史家冲突,这才动手掳手二郎。”

“不无这种可能。”刘忠直摸着下巴思索起来。

“还有,去岁李瑕北上,张家为何让一个细作轻易过境?李瑕到了开封,依旧是张家在搜捕,史帅从未插手。结果闹得满城风雨,人却逃了,张五郎真就捉不到他?”

“白先生莫非认为张家在暗中襄助李瑕?”

白朴点点头,用手摸了摸唇上的须子,道:“岂不可疑?”

刘忠直试探道:“或许……白先生是奉了史帅之命把罪责推给张家?”

“我确实奉了史帅之命,调查二郎被掳之事,之后查到了张家。”白朴道:“至于刘经历作如何想……史帅还真不在乎。”

“是吗?”

“刘经历,是你要一路跟着我。”

刘忠直被呛得说不出话来。

但想到名士总有名士的风范,他也不在意这点奚落,赔笑道:“白先生说得不错。不过,对付这些大世侯,该讲证据,不能仅凭臆测。”

“凡事先有臆测,顺着找下去方能有证据。”

白朴又想去摸胡子,伸出手却是掀开车帘,向外看了一眼,似不经意地道:“还有一桩旧案不知刘经历可曾听说过?”

“哪桩?”

“去岁,镇守亳州的达鲁花赤额日敦巴日被杀了。”

“堂堂一路镇守官被杀,自是听说过。”刘忠直道:“邸琮御下不严,出了叛乱,连累邸家被抄没,丢了世侯之位,全家充军。”

白朴道:“邸琮镇守颖川多年,怎能连手下人都控制不住,闹出这么大的乱子?”

刘忠直不由皱眉沉思起来。

“白先生的意思是……此事或许是张家动的手?”

“不好说。”白朴缓缓道:“但张家显然与李瑕有太多瓜葛,蹊跷。”

刘忠直点点头,陷入了沉思。

这汉地的世侯们各怀心思,乱象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想。

之前怀疑史天泽潜通赵宋细作,甚至传递情报,有窥探局势、心怀不忠之嫌。但这种暗地里的小动作在乱世中其实是习以为常之事。

而张家若是真动手杀了镇守官,才叫叛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