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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风帘楼。”廖莹中又道:“但丁青皮在戌时四刻,派人送了整整三辆马车的箱子到李瑕府邸。”

贾似道支起身,喃喃道:“吴潜这种大忠臣,肯保李瑕的命,但不可能保李瑕的官,老东西连自己的官都保不住。故而,只有丁青皮能帮李瑕,李瑕亦要救丁青皮,阎李丁当……阎李丁当……查到没有?阎妃、董宋臣在做什么呢?”

“宫内的消息还未传来,我们的人还得找机会出宫。”

贾似道踱了两步,喃喃道:“丁青皮无能,但李瑕已在帮他出谋划策。”

“那……”

“无妨,李瑕不是我的对手,救不了丁青皮。明日一起除掉便是,尽快联络宫内线报……”

……

九月初八。

凡有恩科,皆在八月开考,中榜后还有一场殿试。

殿试一般在次年二月举行,但丁大全以今岁收复汉中,朝廷一直在选派官员过去,朝中出现了大量缺额为由,提议将殿试挪到重阳节前一天。

殿试只考策论,在一天内考完。

换言之,今日又会出现一批进士,包括一个状元郎。

贾似道从头到尾都不插手这场科考,以枢密院公务繁杂为由,自留在公房中。

坐了大半日,估算着时间快到了,他起身,拿起一个鞠球,颠起球来。

贾似道技巧高超,那鞠球在他脚上、肩上、膝上滚过,不停跳动。

终于。

“恩相,宫内消息到了。”廖莹中快步赶来,道:“李瑕昨夜让关德送了一方锦帕入宫给了阎妃。之后,董宋臣又亲自出宫给李瑕递了一次消息。”

贾似道一脚将球踢开,问道:“李瑕给的帕子呢?”

“还在阎妃处。”

“他们有勾结,证据确凿了。”贾似道又问道:“昨夜丁青皮给李瑕送了什么?”

“还在查,但必是重物。今早,丁青皮出门前,李瑕派人去了一趟丁府,不知说了什么。”

“阎李丁当,沆瀣一气,欲与我扳手腕……却不知留下证据,让我一次斗倒这四人。”

贾似道说着,踱了几步,又问道:“证据还在我们手上?”

“帮丁青皮递考题之人、帮周震炎写策论之人,俱已拿下;与周震炎通奸的几个妇人,皆已派人盯着……”

“很好。”贾似道转头看了看天色,喃喃道:“名次该定了。”

果然。

很快,消息已到。

“恩相,陛下已在临轩唱名……状元就是周震炎!”

贾似道“呵”了一声,眼中闪过些讥意。

大宋状元,随意拎出几个,冯京、黄裳、邹应龙、吴潜、留梦炎、闻云孙……哪一个不是才华横溢,必能名留青史。

周震炎?

科举取才,国之重事!后世青史评述陛下,己未科状元是靠舞弊得来,绕不开了。

陛下文治之功,已因丁大全而蒙污。

……

下一刻,屋外又响起了通报声。

“恩相!周震炎被皇后娘娘派人带往澄碧殿了。”

“什么?”

贾似道难得错愕了一下。

他与皇后有所合作,但绝不至于提前告诉皇后自己知道丁大全的谋划。

没想到丁大全动作却是这般快。

一旦皇后把驸马人选定下,官家为了面子,只怕不会再追究科场舞弊案。

“我该入宫了,群玉准备好证据。”

“是……”

贾似道转身便出了公房。

迎面却见龟鹤莆风尘仆仆地赶过来。

“阿郎,出事了。”

“说。”

“崔向青……便是答应帮周震炎杀妻之人,走到半路,被人劫下了,我们派去跟着的三人也不见了,只留下几滩血迹。”

贾似道倏然转过头,走了两步。

“李瑕出手了,他竟能知道我的计划?他回临安不过三四日,如何得知的?”

“小人不知。”

贾似道不悦,问道:“周震炎的妻氏呢?”

“小人已命人快马至当涂,押他妻子至临安,今夜便能到。”

这一耽误,越来越多消息传来。

“恩相,我们的人被丁府那些爪牙打了……”

“说清楚。”贾似道喝道:“谁被打了?”

“盯着周震炎那些奸妇的人。”

“再派人过去。”

“是……”

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多得厉害,贾似道已意识到李瑕又想抢占先手。

他想了想,冷笑一声,拨开这些手下,自往前走去。

廖莹中会意,忙道:“是,这是在临安地界,李瑕绝非我们的对手。”

贾似道头也不回,语气从容自信,道:“今夜之前,把证据呈上来。”

“是,阿郎放心,这一局输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