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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船舱不算大,但里间还是被临时隔成了两边,左边的小间里,唐安安正躺在榻上,柳眉紧紧蹙着,显然还是很不舒服。

李瑕并不打算把年儿放过去,转身便走到右边。

随手的一些物件放在榻边的小案几上,匕首、护心镜、火石……

然后,是一枚护身符、一块玉佩、一张彩笺。

李瑕看了它们一眼,自嘲一笑,拥着年儿入衾,将她冰凉凉的小手捂进怀里。

“唔……郎君?”年儿呢喃道,“砚台还未洗……”

“不洗了,我已忙完了,剩下的等回家再说。”

“太好了,行船这么多天,你也太忙了吧。”

“还有三两日才到,我能好好陪你。”

“真好。”年儿很开心,将身子贴紧些,“你身上好暖和……夫人真的会喜欢姑娘和年儿吗?”

“会。”李瑕道:“你今天扎了头发?裙子也很漂亮。”

因这些有被注意到,年儿不由更加开心。

“你看年儿这个,是你喜欢的那件……”

……

唐安安迷迷糊糊醒来,听到了隔间那边的声响。

一开始,年儿还在抑制着声音,渐渐地便有些压不住……

唐安安抬起沉重的眼皮,见天光已亮,一时也不知他们又是玩了一夜还是才开始。

她侧了一个身,不免有些埋怨自己太过没用。

从临安返汉中这近一个月的水路,本该是她能多与李瑕相处的时候,他也并不排斥,连年儿私下也说吃不住这每日勤于练体的郎君。

偏是她才上船两日便晕了。

算时日,便快要抵汉中了,往后也不知如何是好……

耳畔响声始终不绝,唐安安又翻了个身,心中嘟囔了一句。

“你们便不觉得饿么?”

她思来想去,今日哪怕是拼着病体未愈,也得给他跳支舞才行。

然后,忽意识到什么,她柳眉一蹙,终于伸手伸了好几次才从榻边的案几上拉过一个匣子,拉出一条缝得厚厚的布。

做完这件事,唐安安抚额一叹,终于是被自己气哭了。

“你不争气……从头到尾就不争气……”

心里骂着,努力抹着泪水,偏就是抹都抹不完。

……

直到三日之后,唐安安才感到了慰籍。

李瑕是亲自抱着她下船的。

他力气很大,毫不吃力的样子,胸膛宽阔,趴得很舒服。

但唐安安还是低声劝道:“不宜这样回府,夫人看到会……”

“步辇已经来了。”李瑕悄声道。

唐安安好气。

他悄悄地说,那就是知道她会很尴尬嘛,偏他还是要说,显然是故意让她丢脸的,虽只是在他一人面前丢脸。

步辇穿过天汉大街,景象不同于临安的繁华热闹,汉中城格局方正、街道开阔,透着一股简朴之风。

唐安安是从侧门直接进的后宅。

帅府很大,没有多余的摆设,简洁明亮。

下人不多,护卫都是女兵,一个个脸上抹着彩,目光凶狠,不似汉人风貌,对她并不友善的样子。

一进门,唐安安便紧张地握住年儿的手,很担心主母不喜欢她。

好在,李瑕先进了门,先与妻子单独叙过别情,才来安顿她与年儿。

“见过夫人……”

唐安安努力想起身行礼,眼也不敢抬,目光落处,这位正房夫人穿着朴素,虽只见裙摆与足尖,却已感到有股端雅大气之风,必定是出身名门。

“不必这般拘谨,你们的屋子已布置好了,我带你们去看看吧。”

“该先给夫人敬茶。”唐安安恭恭敬敬道。

年儿没进门就吓得不轻了,连忙跟着行万福。

其后,高明月伸手握住她们的手。

“不急,等哪天病好了、不害怕了再说。”

她话语虽简单,但语气中的平和却教她们终于安心下来……

……

李瑕转头看了一眼,知道高明月其实也紧张,不然大概会凑上去小声问人家发式怎么梳的之类。

因是帅府夫人,不得不拿出样子,其实不过都是几个小姑娘。

他没在后宅多留,简单安顿完家室,径直往前衙走去。

穿过院门,绕过一道道长廊。

“大帅回来了。”

“大帅……”

远处,终于再次望到汉王台。

转进议事堂,只见幕僚们已都在等着了。

李瑕从亲随手中接过匣子,在主位上坐下,开了口。

“好久不见,便先不叙旧了,今日时间不多,先谈川蜀近况。”他从匣子里拿出一叠叠文书,又道:“之后,再谈谈接下来的规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