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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直以来都只是在当权者的驱使下战斗,说什么就是什么。

此时在他们看来,占据伊犁河流域的每一个都是强盗。

“杀回去!杀回去……”

呼喊声中,一道道目光又看向了李瑕。

这些战士们心里都明白敌人的兵力众多,需要有强者带领他们去取胜。

识别强者、追随强者是动物的本能,他们下意识地就能分辨出站在高处的两人中谁更强。

这也是兀鲁忽乃的无奈。

她处在这样一个世道,不论做得再多再好,当有一个更高大、更强壮、更威武的男人站在她身边,众人的目光还是容易移到这个男人身上。

李瑕说不出比兀鲁忽乃更激励士气的话。

但他驻扎在骆驼山的二十日并没有闲着,他已能够更加顺畅地指挥这些战士。

他还几次袭扰合丹,战果虽小,但却能通过一点点的小胜巩固信心。

此时,李瑕迎着这些目光,举起了他的长槊。

“必胜!”

他有很多必胜的理由。

因为阿里不哥之死,合丹未战先怯,气势已失;蒙军战力参差不齐,互不熟悉;反观他占据了主动权和有利地势,士气正旺……

不过,不必与士卒们说这些理由。

说得多了,显得他在说服他们。

他只要命令他们,并让他们知道这一仗“必胜”就可以了……

胡勒根驱马在战阵中穿梭而过。

作为最早一个追随李瑕的蒙古人,如今身处在九斿白纛之下,胡勒根的心态已完全不同于几年前的勉为其难。

经过了充分的自我说服,他就像是李瑕最狂热的信徒。

而在面对察合台汗国的战士时,他又像是一个布教士。

归义营的骑兵在他的指挥下散开,继续鼓气。

“二十天了,躲在下游的敌人还是那么的怯懦,他们畏惧我们,不敢走近我们的驻地,知道为什么吗?”

“秦王战无不胜!”

胡勒根驱马而过,扬起弯刀,虔诚又热烈地喊道。

他所过之处,一个个战士随着他高喊起来。

“秦王战无不胜!”

“……”

兀鲁忽乃微微皱了皱眉,不太喜欢这个气氛。

李瑕显然是有意搞这种个人崇拜,但问题在于这是她的军队。

偏偏决战在即,她拿这个男人无可奈何……

……

漫天星光,九斿白纛已缓缓向前。

两万两千名骑兵掠过无垠的大漠。

他们并没有披甲,而是将盔甲武器都放在另一匹马的马背上,以节省体力。

将近一百里的行军距离还是太远了,且大漠过于空旷,双方又对峙已久,合丹派了足够多的探马散在营地周围。

袭营很难实现。

李瑕不宣而战的目的只在于掌握战场的主动权,打合丹一个措手不及。

路途非常好走,一马平川,方向也容易辨认,顺着孔雀河直直东进就可以。

到了丑时,他们已行军七十余里,在离合丹大营还有二十余里之处停下来休整。

此时合丹的探马已经发现了这支骑兵,已开始疯狂地向回奔跑,吹哨示警……

远远地,还能听到风吹来前方的呼喊声。

“敌兵来了!敌兵来了……”

李瑕没有着急。

他也很想要直接冲锋、踏营,可惜没有高山密林的掩护、不能在距敌更近处休整,战士们已行军太久,人与马的体力不支很难直接冲锋。

因此,他有条不紊地下令让战士们下马进食补充体力,披戴盔甲,喂马……

做完这一切已到了寅时。

原本是一人四骑,现在载人、载物行军而来的马匹都被留在了后面,每个士卒都换了一匹马,一人二骑,再次启程。

马匹没有疾驰,而是小跑着向前。

“呜呜呜……”

前方的号角声越来越响,仿佛像是合丹大营正在提醒着这些战士“我们发现你们了!别过来!别过来!”

又行军十余里,终于,前方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

那是合丹派出的第一队来迎击的士卒。

他们来得很快,也来得很急……

李瑕立即下令道:“传令下去,河西军迎敌,其余人就地休整。”

他传令的方式有好几种,令旗、号角、火光。

但现在还未开战,有充裕的时间让传令兵去完整传达命令。

因此,相比于对面的锣鼓喧天,这一个两万人的大阵显得有些安静、沉默。

李瑕策马在中军偏前的位置,身边是兀鲁忽乃。

朵思蛮、木八剌沙则分别跟在他们身后。

选锋营如今已仅剩七十余人还保护在李瑕周围,而陆小酉将近两千人的河西军在最前方。

很快,前方有齐吼声响起。

“杀敌!”

这是汉语的呼喊,兀鲁忽乃如今已能听得懂。

她踩在马蹬上站起身,用望筒向东看去,只见两千骑已蹿了出去。

虽是深夜,却能感受到他们一往无前的气势。

她知道他们很强大,除了更坚硬的钢刀、更厚却更轻便的盔甲,他们还强在令行禁止,这才是散漫的游牧民族比不过汉人军队的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