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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晕了。

等司野稀里哗啦吐完一阵子才明白过来程斩为什么要紧抓他的手,好在是扯手了,刚刚那种昏天暗地的感觉,现在司野想起来觉得就像是滚筒洗衣机里的衣服,不停地在里面转啊转的。

如果不是被程斩扯着,他是不是早被甩没了?

程斩也没催他,抬手轻抚着他的后背,一下一下的,却是不忘损他,“能在业海边吐得稀里哗啦的,你也算是天地间第一人了。”

闻言这话司野抬头去瞧,业海吗?

还真是……海呢。

怎么形容呢,像海一样的无边,也有海浪在翻涌着,可丝毫听不见海浪声,入眼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就像是望不到头的墨汁。

可是因为浩瀚而显得绝望窒息。

但渐渐的视线适应了,司野就看到了更多的东西,就在业海里浮动了说不清的亡灵,它们在业海里苦苦挣扎,拼了命地游走,在业海深处还藏着恶兽,追着亡灵,非但海面,还有在海上飞旋的黑乎乎怪兽,将那些魂灵撕扯吞噬,相互争抢。

司野听见那些亡灵在痛苦地叫喊、呼救,哪怕不用看的都能深深体会到它们的苦痛。晕吐的感觉压下去不少,他转头去看程斩,原本想问他有没有看见海里的亡灵,却见他也在注视着业海就把话咽下去了,这肯定是瞧见了。

不懂的就问。

司野觉得在他尚且短暂的人生里,他所有的勤恳好学都用在此时此刻了,请教程斩,“不少亡灵撕扯成碎块了,还怎么轮回?是不是在业海这就得挂一批啊?”

“你知道业海是怎么来的吗?”程斩反问他。

“我肯定不知道啊。”司野回得十分理直气壮。

程斩被他这很是肯定的语气给雷着了,还以为知道呢。

算了,他也是习惯司野这德行了。

“业海,就是罪,是孽,人心最深处最黑暗的东西,形成汪洋。”程斩看着前方被恶兽争取食啖的魂灵们,幽幽道,“没人能躲得过业海,因为人人心中都有恶,善不分大小,恶却论多少,世间多行善的魂灵在业海能少遭罪,但作恶之人到了业海就是苦痛,或者说踏上黄泉路关关难过。”

他指着其中一个被撕碎的魂灵,跟司野说,“这种都是造了极大孽的,但它们只会被撕碎不会死,受尽苦痛,然后恢复魂身,再继续遭受折磨。诸如此类的情况在这里很常见,彻底死亡反倒是最大的解脱。”

司野迟疑地问,“那咱俩……不会也游过去吧?”

“不用,咱俩身不能沾业海。”程斩说着朝前一示意,“坐船渡海。”

身不能沾业海?

“你是怕被恶兽撕了?”司野追上他问。

程斩瞥了他一眼,“我是怕你被恶兽撕了,你体内情况太复杂,一旦魂灵被撕了,能不能重新汇聚都难说。”

“我谢你这么为我着想哈。”司野觉得程斩这嘴是越来越损了。

奈何程斩还没损够,又来了一番语重心长,胳膊一伸揽上他肩膀,“阿野啊,做哥的一心为你,这份情意你要懂得领。我不遁六道,所以业海不沾我身,但你的情况可大可小,万一你重生之前恶贯满盈呢?”

司野微微眯眼,“再不济我现在还顶着个学霸的身份呢,你可别骗我,我如果恶贯满盈,那该遭的罪早在重生前就遭过了,还能轮到现在。”

程斩看着他,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倒是看似怜爱,可语气十分揶揄,“我刚刚说过了,你情况复杂,这边也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说不准就等着数罪并罚呢。”

这次是轮到司野的深深无语,跟程斩说,“既然我都罪大恶极了,你快离我远点,别玷污了你的神格。”

“怕什么,世间一切相聚都是缘分。”程斩笑呵呵的,“说不准我就是来拯救你的。”

司野也呵呵呵笑了几声。

行,你怎么说都行,你高兴就好。

业海有船,就仅仅一艘,常年停靠在业海之边,因为魂灵只能游过业海不能坐船,那艘船只有遇上特殊情况才会开。

比方说,现在。

是艘挺传统的乌篷船,船身不大,乘两人加一船夫刚好,人在乌篷下无法站直,只能弯腰而坐。船夫窝在船边打盹,戴了只宽大的草帽,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目光能及的都是胡子。穿的灰色布褂子和裹腿裤,这副打扮再配上乌篷船,分分钟让司野想到了江南。

但周遭连连的惨叫和哀嚎声诠释着这里并非江南之地,然而那船夫睡得熟,丝毫没受魂灵的影响。被叫醒后也不见恼,只是冲着他俩伸出手。

那手却不似人手。

只是长了个类似人手的形状,无皮能见骨,指骨是黑色,就跟索命的魔爪似的。吓了司野一跳,想看看船夫具体长什么样却没能如愿。

船夫的帽檐太大太低了。

“要什么?”司野贴近程斩的耳根子低问。

“钱。”

司野愕然,钱?

正寻思着他们临来的时候也没带纸钱呢,就见程斩掏出样东西来。定睛一看金灿灿的,就跟金子似的薄薄的一片,乍看那形状像是叶子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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