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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莱城十分繁华, 翁绿萼不是一个特别喜欢逛街的人,但看着街道两?边林立的店铺、热闹叫卖着的摊贩,也忍不住有些意动, 转过脸看向?他:“夫君。”

萧持嗯了一声,手指轻轻缠绕着她乌蓬蓬发髻上斜插下来的簪子?坠下的明珠, 光华温润的明珠微晃,愈发衬得她容颜娇美。

“想去就去。”

翁绿萼笑了,临下车前, 她意有所指地看向

?他:“不必再戴帷帽了吧?”

萧持轻咳一声, 有些尴尬:“我在你?身边, 哪个不长眼?的敢上前冒犯?不必戴了。”

他这话说得很是正气凛然, 一股自信自持之感,翁绿萼懒得戳穿他那点儿小肚鸡肠的心思, 只莞尔道:“夫君雄伟, 有夫君陪伴在侧,我自是不必怕的。”

萧持被她这番话哄得浑身舒爽, 唇角微翘,显然是被顺毛顺得很开?心。

翁绿萼看着他心情大好,连冷峻的侧脸线条都柔和了几分, 心里忽然浮起一些微妙的感受。

他的情绪, 是因为她在牵动。

默默之中, 两?个人之间那根线,是她占据了拉扯的上风。

换句话说,现在是她影响萧持多一些, 而不是他在影响她。

“在想什么?”萧持回头, 就看见她低垂着脸,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扬了扬眉,“我陪你?出来,还?要走神??”

这话说的,好像她浪费了多么大一个荣幸一样。

翁绿萼一脸无辜:“我只是在想,待会儿要给夫人和姐姐她们买些什么东西回去。我随夫君来东莱,家?里的事儿都要劳累她们操心,该置办些礼物,待到回程的时候送给她们。”

她的心思一向?很细。就是偶尔对着他的时候,不大上心。

萧持点了点头:“你?有心了。”

张翼将马车停到一僻静处,萧持抱着翁绿萼下了马车,余光瞥见路过的两?个年轻书生频频往他们的方向?瞟,脸上流露出令他十分厌恶的惊艳之色,因为贪看美色,其中有一个扭着歪脖子?使劲儿看,没注意看前面的路,撞到了树上,跌坐在地上,看他捂头痛呼的样子?,应该撞得不轻。

“不知所谓。”萧持冷冷嗤了一声,见听到他说话而疑惑转过头来看着他的翁绿萼,新月笼眉,春桃拂面,在天?光下,更是漂亮得惊人。

萧持忽地就有些后悔。

现在叫她戴上帷帽,她会不会又?和他生气?

“夫君?”翁绿萼不知道为什么萧持的脸色又?冷了下去。

喜怒无常到这地步?

萧持嗯了一声,拉过她的手,妥善地放在掌心里紧紧握住:“走吧。”他不想扫她的兴,但若是有不长眼?的凑上来,也别怪他脾气差!

张翼默默地隐入人群中,与他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紧密观察着她们周围的动静。

翁绿萼走到一处小摊前,小小的桌子?上铺着干净的麻布,上边儿摆着几个编织花环,花的品种并不名贵,是山野乡间随处可见的小花,但胜在编织花环的人手很巧,色彩明媚而不俗气,娇而不媚,各色色彩搭配得极有妙思。

守摊的是一对母女?,妇人看见一位华容婀娜的小妇人来到摊子?前挑选,陪在她身边的男子?更是高大威武,她偶然与他对视一眼?,被其中的冷意和锐利吓了一跳,更是紧张得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她的女?儿唤作芳菲,见翁绿萼站在摊子?前看了一会儿,却没有动手挑选,她有些着急,凑上前去,拿起一个花环递给她,嘴甜道:“夫人,您若喜欢,可以试着戴一戴呢。”

翁绿萼莞尔,接过她手上那个花环,但摊子?上没有备的有菱花镜,她略有些迟疑,但很快就将目光转向?萧持:“夫君帮我戴上,好不好?”

她眼?神?依恋,下意识找他帮她解决问题的信任姿态让萧持不免感到一阵舒爽。

他接过花环,打量了一下她今日的装扮,将花环轻轻套在她乌蓬蓬的发髻上,乌发雪肤,修眉丽目,眸光转动间盈盈动人。

美极了。

“如?何?”翁绿萼看不到自己现在的样子?,见萧持没有回答她,又?转脸看向?摊主母女?。

妇人嘴笨,说不来什么好听话,急得脸都红了。

芳菲人小却很机灵,一下就抓住了这对男女?之间的关系,对着翁绿萼甜甜笑道:“很美呢夫人!您的夫君都看得呆住了,不如?再试试这个吧?”要是能多卖出几个,她们就有钱给阿耶继续买药了。

小娘子?热情开?朗,说话声音爽脆又大声,萧持一听,有些尴尬。

他什么时候看呆了!

还?想再接再厉的芳菲被萧持沉下来的脸色吓了一跳,想起阿耶的告诫,让她不许和那些贵人吵嘴起冲突,脸色一白,低下头不说话了。

翁绿萼注意到摊主母女?都有些紧张,拉了拉身边巍峨得像座小山的男人,她已经慢慢习惯了他身上传来的压迫感,但外?人自然是害怕他的。

“夫君,我们买两?个吧?”翁绿萼看着花环配色如浮翠流丹,心生喜爱,笑吟吟地看向?萧持。

萧持嗯了一声,也不问摊主母女?多少钱,从腰间系着的荷包里拿出一个银角子?放在摊子?上,又?轻轻取下她头上的花环,让她指了,又拿了一个新的花环在手里:“走吧。”

他傲慢惯了,翁绿萼对着摊主母女?微微笑着颔首:“多谢。花环很美。”

芳菲激动得脸都红了,直到那道婀娜身影被她身旁高大威武的男人护着走入人群之中,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高兴道:“阿娘,好大一个银角子?!”编花环这件事又?不需要费什么本钱,最多是她要早起一点去山里摘新鲜漂亮的花,这会儿一下就赚了这么大一个银角子?,芳菲很高兴,“阿耶的药钱有了!”

妇人看着懂事的女?儿,摸了摸她的头:“待会儿收摊了,我去给你?买根红绳扎头发。”

小娘子?长大了,也知道爱美。从前家?里穷,她只能掐野花放在鬓边,现在手里宽松了一些,妇人也想给女?儿一些力所能及的东西。

芳菲听了,有些犹豫:“但家?里……”

“没关系,这也是你?努力得来的钱。”夫人心知肚明,要不是女?儿机灵,依着她的性子?,是卖不出去这些花环的。

芳菲咧嘴笑了,她想起刚刚那对从相?貌上来看极为登对的夫妻,嘀咕道:“若是那位夫人的夫君能和善些就好了,陪着这么漂亮的夫人逛街,脸怎么能臭臭的呢?”

妇人听了她带着小儿女?家?意气的话,笑了笑。

她已经成了婚,与芳菲她阿耶日子?过得虽清贫,夫妻两?个感情却很好,她自然也注意到了刚刚那对贵人之间,脉脉之下的情愫流动。

那位郎君,看向?他夫人的眼?神?里压着情。

摊主母女?在想什么,翁绿萼她们自是不知道,在进城之前她已经问过了,东莱城中有一名窑,唤作浮筠窑,据说烧出的瓷器似玉非玉而胜玉,因此得名。

浮筠,谓玉采色出。

买些玉窑出产的瓷器回去做礼物,应当不会出错。

两?人进了一处浮筠窑店铺,翁绿萼一眼?就被摆在黄花梨博古架上的影青白瓷瓶给吸引住了注意力,色彩犹如?雨过天?青,胎色细白致密,釉面光泽柔和,十足典雅,心生喜爱,笑着抬头看向?萧持:“夫君,你?觉得这个瓷瓶如?何?”

她看见萧持表情有些淡,像是陷入了某种思绪之中,一时之间没有回答她的话。

他在走神??在想什么?

翁绿萼唇角的笑意缓缓下落。

萧持无意识地摩挲着手里的花环,娇嫩的花瓣柔柔地蹭着他的指腹,像是某些时候,她也会像这些花儿一样,用她柔软的面颊去蹭一蹭他的掌心。

今晚回去,就把这花环带到温泉池子?那边儿,让她戴给他看。

萧持下了决定,下意识想牵起她的手,问她有没有看到喜欢的瓷器,余光瞥见一抹丽影从不远处的博古架后绕出,紧接着,一声带着淡淡惊喜的‘君侯’随着逐渐靠近的香风响起。

翁绿萼抬头,看见了一脸笑容的李瑶光。

再联想至萧持刚刚的异样,翁绿萼懂了,原来是因为看见了旧日相?好。

翁绿萼面无表情地挣开?了被萧持握住的手。

他低下头看她:“做什么?”语气里有些不明所以,还?有些不高兴。

翁绿萼已经注意到了李瑶光投来的视线,她知道,此时自己应该端庄得体,不该流露出丝毫的不体面,但她脑海中没来由地回想起萧持还?在隋州时,君侯

府里的女?使们偷偷议论他与李瑶光的事儿。

年少旧识,阴差阳错。

按照戏剧的发展模式,下一步应该就是破镜重圆,喜结良缘。

可惜,她横插一脚,有了变故。

李瑶光走近,笑着微微颔首:“竟在这儿偶遇君侯与女?君,真是巧。”

她的目光掠过萧持手里拿着的那两?个花环,有些纳闷,同时又?有更多的警惕之心升起。

萧持宠爱翁氏女?,她知道,但萧持愿意为了哄她欢心,竟亲自拿着那明显是乡野之物的花环。

一刹那间,李瑶光心里百转千回。

萧持站在一旁,冷峻脸庞上带着翁绿萼熟悉的淡淡倨傲之色,没有开?口。

是避嫌,还?是不想她多想?

这样的场合,自然是女?眷之间相?互寒暄,李瑶光口中称呼了两?人,但目光与身体的朝向?分明是向?着萧持那一侧的,翁绿萼看着,唇角微微上扬,还?有心情想着,若是杏香在这儿,事后定要和她跳脚。

“许久不见陈夫人了,近来可还?好吗?”

李瑶光不偏不倚地迎上那双沉静而漂亮的眼?,笑吟吟道:“是,托君侯与女?君挂念,妾一身安好。”说着,她自然地转了话题,“听说东莱城中有一浮筠窑,烧制出来的瓷器十分精美。旁人选的么,总不如?按着自己的心意选出来的好,妾便?特地来了一趟东莱城。没想到,遇见了君侯与女?君。”

她的声音很好听,洋洋盈耳,再配合那张娇媚精致的脸,再心狠的人都无法对她说出什么重话来吧。

翁绿萼有些漫无边际地想着。

她也知道,不算熟悉的人碰面,寒暄几句已经足够。

“这样啊。我们就不打扰陈夫人了。”说完,翁绿萼准备继续去看看店铺里摆出来的其他瓷器,萧持默默地跟随着她的动作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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