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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家的女眷正跪在登闻鼓前哀哀哭泣。

之前呛人呛得最利索的紫袍老头儿刘寒松, 即被打的刘家三郎他阿耶,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看着一家女眷都跪在登闻鼓哭哭啼啼, 眼睛一瞪:“在这儿丢什么人!快都给我先回去!”

女眷之中辈分最大的乃是刘寒松的发妻, 出身河东吕氏,唤得一句吕夫人。

见自己夫婿急吼吼要赶她们回去, 吕夫人不依:“你这死老头子!三郎都要被人打死了你还要粉饰太平不成?”

刘寒松梗着脖子嚷了回去:“谁叫他去平康坊鬼混了?之前不洁身自好, 如今人废了,那也是报应!”

话音刚落,人堆里哭得最伤心的小媳妇儿眼泪顿时流得更凶了, 她才和刘三郎成亲没多久,若是人废了, 她可怎么活?

吕夫人丝毫不怵他,冷笑道:“不过是怕崔家那一家子到时候在朝堂上给你使绊子罢了!说得这般冠冕堂皇, 可怜我三郎,竟然摊上这样一个无用的爹!”

刘寒松被她气得险些又要撅过去。

沉重的宫门缓缓拉开, 走出一个身着玄色麒麟纹圆领袍的英武男子,腰挎佩剑, 身似长柏,远远一望都叫人觉得威势逼人。

是那位将天下重又改了姓名的泥腿子陛下来了。

陆峮冷着脸,看着刘寒松那张老脸泛红, 忍不住问了一句:“刘大人在这儿等很久了?”

此话一出, 刘寒松忍不住多想,这泥腿子陛下难不成是在诈他是不是想给自家儿子拉偏架?

要不怎么问他在这儿等候了多久呢?

他若回答了是,那岂不是就承认了他们刘家一家老小都在这儿等着, 逼天子给个交代?

刘寒松板着个老脸没说话。

陆峮也不介意,随意扫了一眼, 没看着传说中被打了个半死的刘三郎。

他只是问了这么一句,刘三郎的小媳妇儿便哭得更大声了:“求陛下,为妾的郎君做主啊!”

说着,她扑到在地,妙龄韶音,身姿楚楚,看得吕夫人在一旁眼睛几欲喷火,反了!真是要反了!

她的三郎还没死呢,这小贱蹄子就迫不及待地要攀高枝儿去了吗?

陆峮的反应比吕夫人还要大!

他面上冷色更重,人不可察觉地微微后退一步,这小娘子怎得一上来就朝着他哭?

莫不是看着自家夫婿快凉了,转头就来觊觎他了?

陆峮皱眉:“刘三郎何在?”

刘寒松瞪了一眼吕夫人,上前拱了拱手:“回陛下,犬子正在府上由大夫治伤呢。”

“府上?”陆峮眉毛一竖,问身边儿匆匆赶过来,如今人刚好站稳的京兆尹,“崔指挥佥事何在?”

京兆尹气儿还没喘匀,但十分铁面无私道:“回陛下,关牢里去了。”

陆峮赞了一句:“效率不错。”

原本担心陛下会偏心二舅子的京兆尹腰板挺得更直了,吕夫人脸上也露出了期冀之色。

“来人,去将刘三郎也一块儿关进去。”

陆峮大手一挥,成功让刘家一家老少都变了脸色。

吕夫人急急开口:“陛下不可!三郎他伤得重得很,若是再不及时治疗,只怕会丢了命啊!”

说完,她又一脸震怒:“难不成陛下真想偏袒皇后娘娘的二兄?想要来一出死无对证?”

“放肆!”

陆峮声如洪钟,脸沉下来的样子又冷又凶:“是皇后指使你家三郎上青楼找花娘了?朕本来不稀得点破你们,可既然你们家都是些不要脸面的,朕又何必顾忌这么多!京兆尹!”

京兆尹忙拱了拱手:“臣在。”

陆峮冷哼一声:“速速带着人去刘府将刘家三郎提到牢里去。就放在崔家二郎对面那间吧,省得又有人编排朕偏心。”

吕夫人还想再挣扎一番:“求陛下开恩,三郎伤得太重,若是没有大夫医治只怕真的撑不过去啊!”

陆峮眉头一皱:“天牢里不是有值守的太医?你的意思是这过了医药考试好容易登了编制的太医还不如你府上请的大夫?你是在质疑朕的眼光吗?”

吕夫人不说话了,时下读书人、医者之流对于编制的执念尤重,若是她今儿敢嚷嚷开来,明儿那些个在编制内的太医官员就敢给她家老头子穿小鞋,在药里多放点黄连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啊!

不过……在天牢里值守的太医老头岁数恐怕都能做陛下您的祖父了,人家风光上任的时候您还不知道在老家的哪座山头上打麻雀玩儿呢。

京兆尹识时务地回了一句:“吕夫人放心,天牢如今执行的是十分人性化的管理条例,有生命垂危的犯人进来时,我们会给予特别关照的。”

刘三郎的小媳妇儿抽抽嗒嗒地问了一句:“可是会用百年人参吊着命?”

京兆尹摇了摇头:“不是,但咱们可以提供免费火化服务。不过天牢经费有限,这个是集体项目,得凑满十个犯人才能开烧。”

那小媳妇儿哭得更厉害了:“那妾,妾的夫郎……岂不是还没轮到,人都发臭了?”

说完,她想到会变得比臭豆腐蛋还要臭却无法入土为安的刘三郎,眼泪珠子犹如黄河之水奔腾个不停。

吕夫人瞪她一眼,这只会说晦气话的小贱蹄子!

京兆尹沉吟一回,决定先拍一拍陛下的龙屁:“承天之幸,近来长安城中作乱的犯人极少。若刘家三郎真的不幸去世了,恐怕还真的需要等等凑足了十人才能一块儿火化。”

小媳妇儿哭声猛地一高,随即身子一抽,悲伤过度晕过去了。

陆峮看了就觉得烦,娇小姐虽然也是个娇娇弱弱的,可她就不会这样遇着事儿只会哭。

在帐子里的时候挠他挠得可凶了。

“行了,该抓进去的都一块儿丢进去。京兆尹按着律法来就是,不必顾忌什么。”陆峮之所以这么说,不是全然大公无私,只是娇小姐是个好的,他那岳父大人一瞧就是个爱讲又酸又臭大道理的老头儿,没道理在外对着他时常说教,在家时就不说娇小姐那二兄了。

其中多半是有什么隐情。

京兆尹应了声,带着人马又匆匆去刘家抓人了。

吕夫人悲呼一声,人也软软地倒了下去。

陆峮有些迟疑,看着刘寒松这老头儿慢慢变红的脸,好心建议道:“不如叫京兆尹将你夫人和儿媳妇也一块儿带牢里去,那里太医的手艺肯定比你府上的大夫好。”

刘寒松呵呵一笑:“多谢陛下美意,这就不必了。”

说完,他又对着陆峮行了个礼,忙招呼其他愣在一旁的女眷将婆媳两人扶了起来,匆匆忙忙地走了。

真是丢脸!

陆峮的脸色并没有好转,只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寻游,你说,这一桩事儿是谁挑起来的?”

寻游是沈从瑾的表字。

沈从瑾全程沉默着看完了戏,末了才道:“臣与崔指挥佥事的交集不多,但之前也未曾听得他有何逾举违规之举。此番他与刘家三郎的冲突闹得这般大,背后指不定有人推波助澜。”

陆峮目光越过高耸巍峨的宫墙,不知道落在了哪一点上,叫他的语气也跟着变得有些叫人捉摸不透。

只是说的话还是很朴实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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