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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让他以后注意分寸,难道他不知?道两人?不是什么正经?夫妻,这?些东西,他不能够送给她的吗?

纠结半天,还没能说出口。

谢瞻不以为意道:“都是些女儿家的东西,还能有什么,你让锦书他们给你买也一样。这?府里男人?多,没几个丫鬟,不像琅琊和京都,你缺什么只管告诉我?,我?去给你置办。”

谢瞻没问沈棠宁什么时候动身离开,直接让长忠找了府里的管事婆子,两人?一起给沈棠宁布置房间了。

谢瞻走了。

锦书慢吞吞踅进屋里,只见沈棠宁坐在窗下,似乎在听窗外的谢瞻和长忠吩咐什么。

男人?笔直地站在庭院中央,他今日穿了一件暗红织锦蟒缎圆领长袍,腰间束着条玉鞓带,足上蹬着一双锃亮的黑色鹿皮靴。

那袍带修身,衬得男人?宽肩窄腰,英姿勃发,这?般昂首站在庭院之中,宛如鹤立鸡群,几乎能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去。

“我?昨个儿在这?节度使府转了转,发现这?府里只有一个管事婆子并两三个丫鬟,问了管事婆子,原来世?子十天半个月也不回来一次,平日里都直接宿在衙门里,房里也没旁的女人?收用。”

“要我?说世?子极是洁身自好了,光凭这?一点的男人?打着灯笼也难找,他这?般的家世?样貌,外面不知?多少女人?想?嫁过来填房,别的不说,就说这?府里的,您瞧瞧世?子从屋里走过去的时候,哪个丫鬟不抬起头来迷瞪瞪地盯着看两眼。”

“既然你这?么喜欢他,不若我?给牵线搭桥,问问做了他的房里人?,以后天天伺候他如何?”沈棠宁斜眼瞅向一边的锦书。

锦书被沈棠宁问得一哂,忙摆手道:“姑娘你真?会说笑,这?泼天的富贵奴婢可不敢受用!”

见沈棠宁依旧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到底没敢再?说下去,讪讪地低下了头。

半月后,朝廷的密旨过来了,与此同?时,跟随密旨一道而?来的,还有隆德帝的第五子秦王。

秦王的封地在陕西,前两年及冠离开了京都城。

宗瑁攻打陕西时,由于事发突然,秦王手中兵力粮草也都供给不足,不得不放弃西安退守河南,但在后续夺回陕西的几场大战中,秦王配合郭尚,表现得甚是骁勇,得到了隆德帝的几番赞赏。

得知?隆德帝有意与西契和谈,欲借西契骑兵的力量镇压叛乱,秦王便主动请缨。

最终,隆德帝任命秦王为和谈主使,谢瞻为副使,两人?携三千朝廷精兵一道前往陕西榆林,也就是西契与大周交界的边境进行谈判。

事以密成,既是密旨,这?事就要遮掩行踪,速战速决。

当初伯都离开青州驿的时候给了沈棠宁一枚玉珏,告诉她倘若隆德帝答应和谈,可将这?块玉珏打发人?送到西安的一家名为丰年的邸店。

玉珏送到丰年邸店之后,伯都立即命人?送来了察兰汗妃的亲笔书信,商量和谈的日期与地点,信中言辞恳切。

和谈权隆德帝已经?全权交由谢瞻与秦王负责,不过谢瞻知?道隆德帝让儿子秦王来参与和谈的用意,故一应事务均由秦王过目知?晓,经?他同?意方实行。

话虽如此,秦王为人?谦逊,也不是那等混吃等死的藩王,谢瞻说行他便拍板决定,两方商榷过后,很?快便拟定了和谈的时间与地点。

六月初五的时候动身从平凉出发,七日之后,六月十二,谢瞻便与沈棠宁、秦王一行到达了榆林镇。

原本谢瞻是想?把沈棠宁送回京都,因为把沈棠宁独自留在平凉他总不放心,担心张元伦或是宗缙父子的余孽得知?此事趁机袭击他的平凉大后方。

沈棠宁自然也知?此行凶险,但执意去榆林参与和谈她也有自己的考量。

一则伯都有言在先,他会亲自去榆林谈判,一旦其中发生?什么变故,她亦能在其中帮忙斡旋。

二则倘若和谈顺利,她决定厚着脸皮求伯都帮她找沈连州。

谢瞻是有权有势,那毕竟是在本朝范围之内,手伸到别过去便会处处被掣肘。

伯都就不一样了,他不光知?恩图报,在契国更?有权有势,让他帮忙找一个人?,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谢瞻拗不过沈棠宁,又不放心把她一人?扔在平凉,拿她没办法,思来想?去,只得把她一道带去了榆林。

和谈的日子定在六月十五,自从与秦王合并一路后,沈棠宁就扮成小丫鬟跟在谢瞻的身边。

进城那日榆林县令便安排他们住进了城西的一座大宅,留那三千官兵在城西十里驻守。

这?日秦王在房中吃过晌饭出来溜达,盘算着两日后的和谈事宜,忽瞅见那粉墙上一丛开得十分花团锦簇的蔷薇花架下站了两人?在说话儿,走近一看原来是镇国公世?子谢瞻。

秦王加快了步子走过去。

和太子等人?不同?,秦王在众皇子中行五,并不是最受宠爱的那一个,作为孝懿皇后的亲侄儿,谢瞻从小是与中宫嫡出的太子一起长大。

谢瞻比秦王要大两岁,与秦王的眼中,谢瞻年纪不大,却自幼少年老成,冷峻寡言,莫说是他,他这?人?对太子也不见多热络,仅仅保持着最基本的君臣礼仪。

梁王那些人?总说谢瞻是目中无人?,可秦王觉得谢瞻只是性情孤傲罢了,他所谓的“目中无人?”是对所有人?一视同?仁,对于宫里的婢女宦官,人?家从来不会任意欺凌,像梁王那样的分明才?是嚣张跋扈,看人?下菜碟。

虽然秦王从小就羡慕谢瞻能够得到孝懿皇后与隆德帝的宠爱,敬佩他出色的文治武功,有心结交,但他有自知?之明,自己这?个不受宠皇子与谢瞻仍是差得很?远。

这?会儿既得了机会与他同?行,自然是寻机会与谢瞻搭讪增进彼此的了解,这?般想?着,秦王脚步更?更?快了。

可走着走着,却见谢瞻原来不是一人?,面前原来还盈盈立了个粉衣白裙的少女,作丫鬟装扮,只不过这?丫鬟装扮俏丽,与那丛蔷薇架几乎融合在了一处,这?才?叫他看花了眼。

这?丫鬟秦王知?道,应就是这?几日一直随侍谢瞻左右的丫鬟。

说来这?小丫鬟秦王先前只见过一面,每回见到都是匆匆惊鸿一瞥,除了昨日搬到这?宅中那日,那小丫鬟跟在谢瞻身后从马车上下来,总算是让秦王见到了她的正脸。

只见是乌发雪肤,巴掌大的鹅蛋脸,花瓣唇,两道细浅的柳眉斜飞入鬓,眉下一双妙目乃点睛之笔,眼波流转间隐约可见妩媚含情,欲语还休。

都说这?位谢世?子的夫人?乃京都第一美人?,秦王哪里想?到谢瞻身边红袖添香的丫鬟都是如此绝色佳人?,更?不消提那位世?子夫人?,一时愣在了原地。

许是他这?模样略显猥琐,等他终于知?道反应过来的时候,谢瞻冷冷剜了他一眼,立即拽着那丫鬟大步走了。

念及此,秦王又头疼了起来。

他得找个机会同?谢瞻解释解释,不能让谢瞻误会他是那等好色之人?,遂停下来,悄悄藏到了一侧的松林里。

俄而?,不知?二人?说到何处,那小丫鬟轻垂螓首,似盈盈而?笑,谢瞻看着她亦是眉眼温存,柔情似水,忽转身从蔷薇花架中掐下一朵开得娇滴滴的粉瓣蔷薇花,巴巴簪到眼前那粉衣丫鬟的发髻上。

秦王咋舌。

啧啧,果然古人?常说的英雄难过美人?关是诚不欺我?也。

即便是这?一段时间的同?路,谢瞻对他很?客气——嗐,客气说穿了其实就是疏远,秦王好奇极了,这?么一个眼高于顶的男人?,何等美色没见过,这?丫鬟究竟为何能得到他的青睐,莫非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瞧他笑的那模样,真?没想?到,这?样的男人?一旦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也能笑成这?般,与寻常男人?别无二致呢。

……

沈棠宁忽觉发上一重?,似乎谢瞻在自己的发上簪了什么,摸了摸自己的发髻,摸到了一片柔嫩的花瓣。

她诧异地看向他。

“这?花极美,也很?衬你。”

谢瞻看着她说道。

热辣的阳光透过头顶蔷薇的花叶洒落在两人?的身上,他就这?么低头看着她,面上好似无甚表情,幽黑的眼眸深处却仿佛汹涌着波涛骇浪一般,是那样地滚烫,沉重?。

以至于沈棠宁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无法长久地与他对视,仓促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发上那朵粉艳的蔷薇转瞬就变作了千斤重?,她伸手想?要去摘掉。

“我?想?起我?还有些事……”

“等等,”谢瞻攥住她的胳膊,“先别走,我?有话想?对你说。”

他话中的意思是征询她的意见,问她是否想?听,可手却攥得她那样紧,紧得沈棠宁甚至感?觉到了疼,根本无法挣脱开。

“什么话,你说,我?听着。”

沈棠宁只好道。

谢瞻抿了抿唇,凝视着她乌黑的婵鬓,直过了好一会儿,方如下定决心般。

他一字一句,郑重?地道:“团儿,你若喜欢这?架蔷薇花,等有空闲了我?也在静思院里栽两丛,这?样以后每年这?个时令,咱们一家三口都可以如今日这?……”

“谢将军,原来你在此处,当真?是巧啊!”

忽然有人?大笑着叫道。

谢瞻顿住。趁着这?空隙,沈棠宁迅速挣脱了谢瞻的手,快步走了。

藏在松林下的秦王没听清谢瞻在与他那小丫鬟说什么,倒是看清楚了远处来的人?。

榆林县令与昨日一样穿得甚是正式,头戴乌纱帽,身着绣鹭鸶补子的青色大袍官服。

见到谢瞻他眼睛一亮,顿时脚底生?风,十分没眼力见儿地凑到了谢瞻跟前笑道:“谢将军您忘啦?昨日下官还说今日来拜见您,今日特备了菲仪来看您老,不成敬意,不巧适才?去上房寻您,那位长忠兄弟说您不在,下官本欲打道回府,没成想?就在此处遇见了您……”

“有话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沈棠宁已经?走了,谢瞻没耐烦听他奉承,冷冷打断了榆林县令的喋喋不休。

榆林县令忙尴尬地笑,“呃呃,是这?样,下官与县中诸司今夜在春风楼设下了宴席,略备了几桌薄酒,邀请您与秦王殿下一同?前去,咱们商议一下明日的和谈事宜。”

沈棠宁回了房中,傍晚,锦书过来说谢瞻和秦王去了春风楼赴宴。

沈棠宁问道:“谁的宴?”

锦书说:“好像是榆林县令,是商议明日和谈之事吧。”

“这?春风楼一听名字就不正经?,我?看八成是个青楼楚馆!”韶音嘀咕道。

沈棠宁皱眉。

“他要去哪儿都与我?们无干,早些洗漱睡吧,明日还要早起。”

入夜,沈棠宁睡在他旁边的抱厦里,想?白天发生?的事。

女人?似乎天生?便总是多情感?性的,自从知?道谢瞻那日亲吻过她以后,好像一切都变了。

她想?不明白谢瞻为何要亲吻她。

毫无疑问,那是个没有任何情.欲之色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