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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中旬, 天刚蒙蒙亮,晨光映入玻璃窗户,温润的轻风从窗户缝隙丝丝吹进, 带着一股清爽的气息。

家属院响起悠扬的起床号, 杨秋瑾听见声音,缓缓睁开眼睛, 发现自己正像一只八爪鱼一样, 紧紧贴在陈胜青的身上。

她的双手, 一只手放在他肌理流畅的腰间,一只手放在他扎实的右胸上,腿还弯曲着放在那个不可描述的部位, 能感觉到那里已经起来了.......

杨秋瑾吓了一跳, 面红耳赤地掰开陈胜青拦住她腰身的修长手臂, 一个翻身, 滚到了另一边起床穿衣, 却发现自己衣服上的两颗扣子没扣上,赶紧把扣子扣上, 伸手推一把已经醒了的陈胜青, “昨晚你趁我睡着, 对我干了什么?”

“你觉得我能对你做什么。”男人缓缓坐起身,他白净的下巴经过一夜的生长,长起一团青色的胡茬, 不显颓废,更让男人在清晨的雾光中,更加有魅力。

杨秋瑾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体没有任何不适的地方, 想到起床之时看到的男人反应,脸上有些发热, “是我误会你了,抱歉。”

“你不用那么紧张。”陈胜青从炕上站起来,身体正对着杨秋瑾,像是完全不介意她看到自己的部位,“我说过,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

杨秋瑾:......

抢都对准她了,他说这话,不亏心么。

杨秋瑾随军一个多月了,两人同枕共眠也一个多月,陈胜青一直跟她井水不犯河水,一人一床被子,各睡各的,反倒是她睡姿不好,总是越界扒在他的身上睡。

最开始的时候她还很不好意思,陈胜青神色如常,从没有说过她什么。

后来她挨着他睡得次数多了,半梦半醒间总像个雷达,自动寻找靠近他睡着,像今天这样醒来看到不该看到的画面,已经有好几次了,陈胜青见怪不怪,杨秋瑾还是不大适应。

两人同床久了,杨秋瑾已经不排斥跟陈胜青做那事儿,毕竟男人长得好看,身材也不错,最主要的还是她正正经经的丈夫,要一直不做那事儿,让男人憋着,对男人身体不好。

可是男人明明有反应,却还记得他许下的她不同意就不碰她的狗屁承诺,没有越矩碰过她。

她一个女人,总不好让她主动吧。

想到这里,杨秋瑾收起心中的羞涩,白陈胜青一眼,下床出屋洗漱去。

他喜欢遵守承诺,那就让他遵守吧,她倒要看看,他要憋到什么时候!

早饭吃得是玉米茬子粥,配杨秋瑾凉拌的爽口黄瓜,酸辣开胃的泡萝卜,有这两样小菜下粥,陈天佑都吃了满满一大碗饭。

“妈妈,你快点。”吃完饭,陈天佑很自觉的回自个屋里收拾书包,急吼吼的拉着杨秋瑾往学校里走。

“你这孩子,以前在老家上学的时候,你拖拖拉拉,半天都不愿意去学校,今天怎么这么主动了。”杨秋瑾奇怪道。

“在老家的时候,总有人笑话我没爸,没事就欺负我,我不愿意去。”陈天佑背着小书包,牵着杨秋瑾的手,穿过一颗颗白杨树,小脸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边就不一样了,爸爸是营长,我听大蛋说,我爸是大英雄,说他以前立过大功,从苏联带回来了很重要的军事情报,还抓获枪毙不少间谍,他们都很崇拜我爸,愿意跟我一起玩,我当然喜欢去上学。”

这些事情,杨秋瑾以前没听陈天佑说过,她以为他只是存粹的调皮捣蛋,爱跟人打架,每回问他为什么打架,他始终不说原因。

原来是因为父亲不在身边,没人给他足够的安全感跟后盾,他宁愿自己扛着一切,也不愿意跟她说。

杨秋瑾心里酸酸的,停下脚步,半蹲在陈天佑面前,认真道:“天佑,你听妈妈讲,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一定一定要记得跟爸爸妈妈讲,不管是好事和坏事,一定要说,不要怕被妈妈说,也不要怕被妈妈骂。如果你被别人欺负,比如别人推你打了你,把你手脚打断了,你因为害怕妈妈责骂不敢跟妈妈讲,自己忍着痛不说,断手断脚发脓发炎,你受不了再跟妈妈讲,那样送去医院,你的手脚很可能组织严重损坏,没办法救治,只能锯掉,你就变成残废了!你想跟村头那位断腿大爷一样,一辈子都拄个拐杖,永远不能跑吗?”

陈天佑想起那个大爷浑身脏脏兮兮,拄着一根拐杖慢腾腾在村道行走,被一群坏孩子扔石头笑骂的模样,小身子打了一个寒颤,摇头道:“我不愿意。妈妈,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以后我要被人欺负,我一定会跟你和爸爸说的。”

“这才对。”杨秋瑾起身,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其实以陈天佑活泼好动的性格,他被欺负的可能性很小,因为从小到大,基本都是他主动挑起矛盾跟别的孩子打架。

不过来到部队以后,杨秋瑾见部队的孩子都受父亲影响,一个个争强好胜,以拳头为天下,她还真担心傻乎乎的天佑会被其他男孩子欺负。

送走陈天佑,杨秋瑾折回自家小院子,拿上一个小篮子,到院子右侧菜地里种得一垄红薯藤,用刀割了一大半,捆好放进小篮子里,另外又去屋子抓了一大把她从老家带来的各种菜种,塞到篮子底下,转头背上自己长年背的军绿色斜挎包,锁好院子出门。

陈胜青跟她一道往部队外面的小马房走,看到她吃力的拎着一篮子红薯藤,伸手帮她拎着,“你割这么多红薯藤去喂马?”

“不喂,我有别的用处。”杨秋瑾话是这么说,在看到奔影见到陈胜青篮子里得红薯藤,马脑袋一直往篮子里钻,她还是拿一根红薯藤给奔影吃。

趁奔影低头吃藤的时候,她顺利的上到马背,把篮子绑挂在马鞍旁,对陈胜青道:“我走了啊,晚上记得叫上你战友同事,早点来咱们家吃饭。”

“好。”陈胜青叮嘱,“路上小心,注意别让马跑得太快,那样你的双腿、屁股都受不住。”

“知道了!”杨秋瑾背对着他挥挥手,策马离去。

离开了部队,天边升起一轮朝阳,红彤彤的阳光撒满大地,让路边的作物都蒙上一层暖色的光芒,今天又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

杨秋瑾用纱巾裹好头部脸部,只露出一双眼睛,骑着奔影在土路上慢慢行走。

本来她想载赵二凤一道去农场的,没想到赵二凤的小儿子昨晚受凉感冒,要去医院挂水,赵二凤去不了农场,所以今天是她一个人去农场工作。

奔影驮着杨秋瑾走过成片的麦子土地,已经半腿深的麦子绿油油的一片,随着晨风如波浪一般起起伏伏,麦地间的水渠里,雪水潺潺不绝,能听到不少青蛙和虫子,躲在水渠底下生长的草丛里叫。

空气中传来淡淡的青草香,杨秋瑾嗅了嗅,觉得奔影的速度实在太慢了,照这个速度下去,她到农场黄花菜都凉了,也就咬咬牙,扬起陈胜青给她的小鞭子,轻轻拍打奔影屁股一下。

“咴——!”奔影受惊,飞快的奔跑起来。

“啊,奔影你慢点!”杨秋瑾没料到它突然冲出去,身子往后仰,差点被甩飞出去。

手忙脚乱地握紧缰绳,记住陈胜青说得骑马要领,杨秋瑾整个身体前倾往下压,双腿夹住马肚,尽量让自己放松,与奔影融合一体。

或许是她的镇定感染了奔影,奔影疾跑出去一阵后,没有乱跑乱窜,也没有跳脚甩头,想把她甩下马的迹象,只是按照杨秋瑾指定的路线奔跑前进。

风在耳边吹,景色在倒退,杨秋瑾穿得素色长衣被风吹得鼓鼓的,整个人在马背上一颠一颠的,像在风中飞行。

感受到奔影已经镇定下来,杨秋瑾心中没有了紧张害怕,她试着让自己坐直身体,伸手一只手,感受这边疆的自由之风。

风从她指尖吹过,麦浪也随之起伏,远处是一望无际的戈壁滩,层层叠叠雄武巍峨的天山群山,在旭日阳光折射之下,美的像一幅油画。

条件艰苦的边疆,原来这么美。

杨秋瑾深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心中默念,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自己嫁的男人守着边疆,爱着边疆,她也会跟他一样,深爱这片土地,为建设这片土地而奋斗,要有牛鬼蛇神敢阻拦她,她遇神杀神,与佛杀佛。

天山农场第二连队仓库管理处,一群穿着列宁服、中山装,看起来就是农场干部的十来个男男女女,正站在仓库前的大坝,等着杨秋瑾的到来。

一个头发有些秃顶,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很不满道:“这都几点钟了,韩连长,你推荐的人怎么还不来?这样消极怠工的女同志,真能担任你们连队的统计员?”

“冯副场长,不要着急,现在不到八点,还没到上工时间。”韩永信穿着一身半旧的解放装,站姿笔挺的立在众多领导身边,神色淡淡道:“杨秋瑾同志住在边防部队,离我们农场距离有点远,我们作为兄弟团部,要给这些吃苦耐劳的军嫂一些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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