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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左右, 陈胜青的战友陆陆续续来了。

虽然大家都在一个部队住着,可是杨秋瑾神出鬼没,廖政委他们只是从各自爱人的嘴里, 听到过杨秋瑾的事迹。

这是陈胜青夫妻俩第一次做东请客, 他们都是冲着杨秋瑾来得,想看看杨秋瑾究竟是何方神圣, 能让陈胜青这么多年来不近其他女色, 对这个传说中无比泼辣的女人不离不弃。

他们是结伴来的, 杨秋瑾在灶房做饭,听到动静,擦了擦手上的水, 出来招呼众人, 顺便给大家泡茶:“郭团长、廖政委、李副团长.....你们来了, 屋里坐, 桌上有零嘴, 先吃点垫垫肚子,很快就开饭了。”

又转头招呼在客厅不停吃瓜子的儿子, “天佑, 快叫叔叔伯伯。”

怕孩子喊错人, 她给陈胜青使眼神,陈胜青便给天佑一个个的介绍:“这位头发有些花白的是郭伯伯,戴眼镜的是廖伯伯, 那位是罗叔叔.......”

陈天佑也不怕生,脆生生的喊着每个人,还帮着杨秋瑾把倒好的茶, 一杯杯的放在他们面前,又把桌上摆在盘子里的瓜子、花生、糖果, 挨个抓进他们手里:“各位伯伯、叔叔们请喝茶吃瓜子。茶是我妈妈跟我奶在我们老家采得清明节前茶,是我妈妈自己炒的茶,虽然喝着有点苦,不过我奶说喝着很清香。花瓜子是我爸爸今天才买的,没有受潮,可香可脆可好吃了。”

“哟,陈营长,你这儿子可了不得,既懂事又懂礼貌,小嘴还这么会说,以后肯定大有出息。”郭升荣坐在客厅一把椅子上,手里捧着陈天佑端的热茶,止不住的夸赞。

儿子难得这么听话懂事,陈胜青也倍有面子,不忘夸赞媳妇道:“这都是秋瑾教的好,他要以后真有出息,我跟秋瑾也替他高兴。”

杨秋瑾闻言抿嘴笑了一下,“胜青你好好招呼大家,我先去厨房忙。”

“好,一会儿我来端菜。”

杨秋瑾一走,男人们没了约束,廖政委调侃起陈胜青:“陈营长,之前就听说你们川省的女人都是泼辣子,男人都是怕老婆的耙耳朵,我还不信,现在上你家一看,还真是如此。”

“你别说,陈营长还真是耙耳朵。”坐在郭升荣旁边的李志勇道:“我爱人跟陈营长的爱人走得近,经常来他家串门,回来就跟我说,他家里的衣服碗筷啥的,都是陈营长在洗,孩子很多时候也是陈营长在带,我爱人羡慕的不行,直说陈营长是好男人,让我多学着点。这断时间没事儿就让我洗衣服带孩子,我不洗就跟我吵,搞得我都不想回家。”

“对对对,我爱人听说了陈营长的事儿后,回家也跟我闹腾,要我洗衣做饭呢。”

一个名叫罗进,长相普普通通,脸上高原红特别明显,皮肤被高原冷风吹得皲裂发黑,看起来像个关公红脸,大约三十岁左右的二营营长接话,“要我说啊,女人就不该惯着,这自古以来,都是男主外女主内,咱们老爷们儿在外头累死累活的工作,回到家里就想好好的休息。那带孩子干家务活儿,都是女人干得事情,要我们都干了,还要他们女人干什么,就在家里享福啊?那我娶的不是媳妇,是祖宗了!”

“你娶的不就是祖宗。”皮肤黝黑的一营指导员,王建军喝着茶道:“罗营长,你别嘴上说得厉害,你家里黎老师是从大城市随军过来的,就黎老师那从早到晚在学校忙活的模样,你家的家务跟孩子,她有时间做?”

罗进的妻子叫黎曼,就是当初杨秋瑾跟石芳芳吵架,仗义执言的那位老师。

黎曼人长得娇艳如花,却嫁给了罗进这个离过婚,人长得不怎么样的男人,很多人都笑黎曼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罗进抱着这样的美人归,可不就当祖宗供着。

其他人都揶揄的笑了起来,罗进被王建军戳穿,有些尴尬的瞪他:“咱们大哥不说二哥,你娶的媳妇不也是当祖宗供着。”

“我那是心甘情愿。”王建军脸皮极厚,“我跟你的性质可不一样,我那是心疼我媳妇。”

“嗳,怎么不一样了,你不就跟陈营长一样是耙耳朵,怕老婆吗。”

......

客厅里说话声,哄笑声络绎不绝。

厨房里,杨秋瑾热火朝天的炒着菜,还不忘给装盘的菜摆好盘,做些好看的造型。

赵二凤将热气腾腾的蒸馒头放到篦子上,回头看到杨秋瑾摆在灶台上造型各异的菜,忍不住感叹:“我滴个老天爷呀,大妹子,你咋有那么多闲心把菜弄这么多花样,我看那国营饭店做得都没有你好。”

“嫂子说笑了,之前我家孩子挑食,我为了让他多吃点 ,学着报纸上的做菜板块,给他做些花样,他吃的就比以前多,我这也是习惯了随便做做。”

杨秋瑾把烧好的红烧兔肉,一大半装进大碗里,剩下的铲进两个稍微小的碗里,另外又拿两个碗装了两碗清炖羊肉,偏头道:“嫂子,菜基本都弄完了,兔肉跟羊肉你一样拿一碗,趁热拿回去给孩子吃吧。另外两碗我端给隔壁梁嫂子,我家孩子没少麻烦人家带。”

“好,那我不客气了啊。”赵二凤知道杨秋瑾经常把孩子给梁雪晴带,她对梁雪晴有些偏见,不过杨秋瑾跟梁雪晴交好,她也不会说什么。

尤其昨天她就得了杨秋瑾一只兔子,觉得自己在杨秋瑾心中肯定比梁雪晴重要,也就擦了擦手,不怕烫地一手一碗端着两碗菜,美滋滋的回家给孩子们吃去。

她前脚刚走,陈胜青后脚进到厨房,“秋瑾,我来帮忙。”

“不用帮了,赵嫂子该帮忙的都帮完了,你把菜端到客厅去吧。”杨秋瑾正准备给煮好的酸菜鱼淋一道热油,激发酸菜鱼的香味。

滋啦,厨房里响起热油淋在鱼肉身上的滋滋声音,空气中弥漫着酸辣开胃的鱼香味道。

陈胜青闻到香味,望着灶头摆放的各种菜肴,喉咙动了动,“辛苦你了秋瑾,我们就请这一次客,以后再请客,我们下饭店。”

“怎么,嫌我做得饭不好吃啊?”杨秋瑾知道他是体谅她做饭辛苦,还是忍不住逗他。

“你做得饭,在我眼里是最好吃的。”

男人背脊挺得笔直,脸上表情十分肃穆,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他说得话就是真的。

杨秋瑾噗嗤一笑,“行了,别贫了,以后得事情以后再说,先把菜端去客厅,一会儿该凉了。”

“好。”

陈胜青把菜一盘盘一盆盆地端进客厅,杨秋瑾也把自己留起来的两碗菜端去隔壁。

“梁嫂子,在家吗?”

梁雪晴坐在客厅里看书,本来她听到隔壁热闹的声音,有些犹豫要不要去隔壁帮忙,毕竟她跟陈家是邻居,陈家来那么多客人,都跟王建军一个团的,她去帮忙,不说杨秋瑾会感激她,就是给郭团长、廖政委一众领导留个好印象,给王建军仕途增加一点希望也挺好。

可她出身资本家庭,打小十指不沾阳春水,嫁人后家里的活儿都是王建军在干,她怕自己到陈家,好心帮倒忙。

正犹豫的时候,听到赵二凤过去帮忙的大嗓门,她知道赵二凤跟杨秋瑾走得近,赵二凤不太待见她,想了想,还是算了,就在家里看书。

这会儿听到杨秋瑾的叫声,她以为杨秋瑾家里缺盐或者其他别的东西过来借,忙喊了一句来了,走出屋子一看,杨秋瑾一左一右端着两碗肉菜,急冲冲地走到她面前来,“快快,接一碗,哎哟,烫死我了。”

梁雪晴连忙接过一碗菜,看到她端着菜往自家客厅里走,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是给我的?”

“对啊。我这一个多月一直在农场忙,没有时间照顾天佑,胜青他也忙,天佑好多时候都拜托你在照顾,我一直想好好感谢你来着,又没什么时间。我想着王指导员在我家吃饭,你跟孩子应该还饿着,就给你们端点菜来,你们也尝尝我的厨艺如何。”

杨秋瑾走进王家客厅,看到王松月姐弟俩乖乖地在客厅写作业,她把菜往桌上一放,“梁嫂子,你家孩子可真听话,回家就老实做作业,哪像我家那皮小子,做个作业磨磨蹭蹭,看得我就火大。”

王松月看她进来了,很有礼貌的站起身喊:“杨阿姨,你好。”

“哎,好孩子。”杨秋瑾稀罕得摸了摸王松月的头,从兜里掏出一大把她特意装的水果糖,放在她面前道:“松月,跟你弟弟分着糖吃,不要跟姨姨客气。姨姨的糖不白给你吃,你跟天佑一个班,你没事帮我多盯着天佑一下,让他不要干坏事,姨姨先谢过你。姨姨还有事,先走了啊。”

她这话其实是说给梁雪晴听的,梁雪晴特别讲究客气,之前陈天佑在王家里玩,或者她没时间请梁雪琴帮忙看管陈天佑,杨秋瑾都会拿些糖果,或者自己做得吃食,感激梁雪晴。

梁雪晴总是很客气、很委婉的拒绝,杨秋瑾要跟她推诿半天,她才收。

杨秋瑾觉得礼尚往来,邻里之间才能相互帮忙走下去,她实在怕梁雪琴再次推诿半天,把糖拿给孩子们后,急冲冲地走了。

“妈妈,我能吃吗?”王松月拿着手里近二十颗各种颜色的糖果,去看梁雪琴的脸色。

王松月正是换牙时期,梁雪晴一直不大允许她吃糖,怕她把牙吃坏了,以后长得不好看。

王松月才六岁,正是嘴馋爱吃糖的年纪,哪里抵挡得住甜甜的糖果诱惑。

不过她比一般的孩子听话懂事,从不偷吃糖果,哪怕是别人送得,也得问过妈妈的意见再吃。

她弟弟王松阳可不管这么多,只要有吃的,不管是甜的苦的辣的,能进口的他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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