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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防部这么多军官上门,很快引起了邻居们的关注,杨秋瑾有心隐瞒,也瞒不住,她随时敷衍送走邻居,面对之前特意被她支走的李秀娥跟陈天佑,也没隐瞒。

屋里很快响起了李秀娥悲痛的哭声,陈天佑同样不敢置信的痛哭。

陈家处在一片悲伤之中,杨秋瑾好几天都彻夜难眠。

这一天,她支持不住,半晕半困的睡了过去,一整晚都在做噩梦。

一会儿梦到陈胜青浑身是血的倒在血泊中,对她说照顾妈和孩子,他们来生再见。

一会儿又梦到陈胜青好好的回到家里,站在面前对她笑,问她怎么还不起床,天都快亮了。

她发了疯的朝他扑过去,却扑了空,而后失重的感觉,让她从梦中惊醒,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才发现自己是做梦了。

外面的天还是黑,院子里静悄悄的一片,杨秋瑾在黑漆漆的屋里,似乎还能闻到陈胜青临走前遗留在家里的味道,内心一片悲凉,手不自觉地拽紧被子,眼泪滴滴如雨下。

陈胜青,你究竟在哪里?你还活着吗?

北方某边境山庄,住在一群古老的游牧民族,他们世代以驯鹿放牧为生,居住在我国最北方,最寒冷的边境森林中。

在一处松林之中,有一座木头修建的木屋子里,里面居住了一家七口人,他们是鄂伦春族人,世代居住在这里养鹿驯鹿,拿着猎、枪,带着猎狗,以打猎为生。

如今是冬季,边境森林早已被厚厚的积雪覆盖,昨晚更是下了一整夜的鹅毛大雪,把窗户都冻上了,看不见外面的景色。

一个脸盘圆圆,长相可爱,穿着厚厚袍皮衣,戴着袍头皮帽,穿着厚绒鞋,名叫鄂伊然的十八岁姑娘,一大早就起来在屋里烧火做饭。

她做得早饭很简单,圆圆的吊锅里煮着一锅用大小黄米,加入冬以前他们打猎存放在家里的野猪肉、鱼肉、野鸭子肉等等,一样切一点放进锅里,加水加盐一起煮,煮到快七八成熟时,用锅铲把米肉捣烂,拿筷子搅合成糊糊,就成了他们这里常吃的拉拉饭,老人小孩吃着特别软烂,好下口。

当她煮好饭,她的家人都陆陆续续的起床,简单的洗漱后,一家人围着吊锅下的炉子,暖暖和和的吃着早饭。

吃完早饭,鄂伊然的奶奶对她说:“妮儿,东面湖湾湾山林的陷阱放了快一个月了,是时候去放置陷阱的地方,看看有没有貂兽,没有就重新弄弄陷阱,别让松鼠把陷阱破坏了。”

鄂伦春族人在八十年代以前,大部分人都以打猎为生,他们最喜欢打得动物就是紫貂,这种貂做得貂皮大衣保暖又舒适,能卖上一个好价钱,鄂伊然的家族,每年冬季都会在我国最北边的森林里设下独特的仿真树木陷阱。

因为貂类的动物嗅觉灵敏,通常他们设下陷阱,要一个多月以后,经过自然的吹拂生长,让机关树木抹去了人类的气味,貂类动物饿极,想去吃陷阱放得各种诱饵,才有可能落入陷阱。

“好的,奶奶,我马上去。”鄂伊然从木墙上拿下一把猎、枪,把帽子围巾都戴好,就要出门。

她妈妈担忧的说:“依然,你一个人去行不行啊?”

放貂陷阱的地方,离苏国边境有些近,虽然苏国人要想来我国,要穿过丛丛危险的远古森林,但鄂伊然妈妈,显然不放心让自己的女儿一个人去收猎物。

“你就让她去吧。”鄂伊然的爸爸拿起一把斧头,准备外出砍枯树说:“她今年已经是十八岁的大姑娘了,咱们鄂伦春族的姑娘,个个都是打猎好手,不比男孩子差,让她一个人多出去练练,以后嫁人了,才好当家。”

鄂伊然的妈妈知道他说得再理,再三嘱咐鄂伊然说:“你多带两条狗去,要是遇到熊瞎子,不要犹豫,直接开枪,朝它的眼睛开枪,不要掉头就跑,你跑不过熊瞎子的。只有打中它的眼睛,让它吃痛,让它怕你,你再慢慢往后退,才有机会活命。要是遇到别的猛兽,或者有苏国来的人,同样不要犹豫,直接开枪,自保重要!”

“ 知道了,妈妈,你放心吧,我不是三岁小孩子了。您忘了,我五岁的时候就跟着您和爷爷奶奶爸爸上山打猎,我对周围的地形熟得很。”

鄂伊然自信满满的带上家里四条猎狗中最聪明,最年轻的两条猎狗,打开层层冰冻的木门,一阵冷冽的劲风从门口吹了进来,差点把她头上的帽子吹飞。

她用手摁住头上的帽子,顶着风雪出了门,外面的风变小了,她才放下手,招呼着两条猎狗,端上枪,寻找了一下方向,踩着厚厚的积雪,慢慢向远处设貂陷阱的山林走去。

山里的路不好走,因为昨晚下过风雪,山林早已变了模样,鄂伊然要仔细辨别周遭的树木地形,才不至于迷路。

为了让自己脚下的路更好走,鄂伊然让两条狗走在前面,有它们淌雪,她才不至于走到被积雪掩盖的洞口或者暗沟暗渠里崴脚。

周遭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树上挂着厚厚的棉絮似的积雪,两条狗和她经过之时,偶尔会有积雪啪嗒一下,从树枝垂落,砸在他们脑袋上。

鄂伊然已经习惯了,每年她家会在附近方圆百里的山林里设陷阱,家里人每隔一段时间就得分批向不同的方向收取猎物。

在今年之前,她一直都是跟着家人一起来收猎物的,没少被树上的积雪砸。

小时候她会觉得好玩,现在心境不一样了,这是她成年后,第一次独自在危险四伏的山林里,行走收猎物,她必须时刻保持警惕,才能不被猛兽吃掉。

两条狗起初也觉得稀奇好玩,还会东跑西跳,故意接雪玩,被砸多了,也就麻木,老实地在前面带路。

一人两条狗,在蜿蜒曲折的山道走过一座又一座的山峰。

两个小时后,他们到达了放陷阱的山林,鄂伊然正准备找个地方休息的时候,一条黄色的猎犬像是发现了什么,冲着北方向一颗大树,狂叫不停。

鄂伊然立即端起枪,手指抠着扳机,神情紧张的看向那颗被雪覆盖,足够三个人环抱的大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颗大树后面毫无动静,而黄色猎犬叫了几声后,渐渐安静下来,另一条褐色的猎狗,则直接跑去树后查看动静。

过了一会儿,褐色猎狗完好无损的跑回来,对着鄂伊然吚吚呜呜低声叫着,前爪还扒拉她的腿,显然是想告诉她,它发现了什么东西。

只要不是熊瞎子之类的猛兽,鄂伊然就不怕。

她放松下来,但手里依然端着枪,跟着猎狗走去那个树后,发现树下的雪隐隐透着红色,看样子,像是血。

鄂伊然皱眉,蹲下身,伸手抓了一把带血的雪,放在鼻翼间闻了闻,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不像是猛兽的血。

那这是什么动物的血?

正思忖之时,褐色猎狗忽然用爪子扒拉树下的积雪,旁边的猎狗也加入,一起扒拉。

很快它们扒拉的位置露出一片衣角,鄂伊然心中一惊,这积雪下面,覆盖了一个人?!

鄂伊然赶紧伸手把积雪扒开,底下露出一个人出来,是个长相十分漂亮,五官亦男亦女的短发女人。

她穿着一件苏式女款列宁服,衣服被血染红干涸成血块,一张脸被冻得发青发紫,眼睛紧紧闭着,不知是死是活。

鄂依然伸出手指,到女人的鼻翼下探了探气,看看这人是否还活着。

很快,她探到一丝微弱的气息。

这么漂亮的女人,受这么重的伤倒在这里,难道是从苏国逃到他们这里来的间谍?

鄂伊然皱着眉头,很想不管这个女人的死活,但又狠不下心肠,视而不见。

她犹豫了一下,伸手去拉女人,想把她拉到一处树木多的地方,给她弄点树皮,挖点积雪下的枯草,给她保温。

她的手刚握上那个冻僵的女人手时,女人忽然睁开眼睛,目光锐利阴狠,像是要跳起来,杀死她一般。

但在下一刻,她似乎看清楚了眼前的人是谁,哑着声音问:“这里是华国边境森林吗?”

鄂伊然呆了呆,这女人说话的声音怎么那么粗嘎,像个男人似的。

她说:“是啊,这里是华国最北边的边境原始森林,你在我们鄂伦春族人的地界。你是谁啊,你怎么会在这里,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华国地界啊。”女人虚弱的笑起来,“秋瑾,我活着回到我们的国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