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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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娘,即便他对我们母子毫无情分,只要他不想叫御史弹劾,史书唾骂,大清以孝治国,儿臣在青海站稳脚跟,定能叫他不敢轻举妄动!”
太后急急喘了几声,闭上眼扶住额头,满脸萧索。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重重叹了口气,睁开眼,满面苍白点点头。
“你不愿意就算了,你这孩子打小就主意盛,本宫也拗不过你,只要你好好的,本宫就算是叫人嘲笑至死,好歹也能闭上眼。”
允禵面色动容,眼神焦急,“额娘……”
“好了,你先回宫宴去,你皇阿玛还在宫里,在京城这段时日,你好好伺候在你皇阿玛身前,到底留下些情分,也能叫你皇兄多忌惮几分。”
“去吧。”太后摆摆手,起身往寝殿内去,“额娘累了,先休息会儿。”
*
等允禵离开,周嬷嬷打发徐昌去送,自个儿进寝殿伺候太后。
一靠近寝殿门口,就听到了碎裂声,吓得周嬷嬷心头一跳。
她硬着头皮往里走,就见寝殿床头摆着的茶壶和茶杯被摔得粉碎,连方几都被踹倒。
太后一脸狠厉坐在床上,脚边还有几条撕碎的帕子。
周嬷嬷也不敢叫人,赶忙自个儿将地上的狼藉给收拾了,换上新的茶水过来伺候。
“主子息怒,无论如何,您得保重凤体……”
太后最不想听到的就是‘凤体’二字,厉呵:“闭嘴!用得着你提醒本宫!”
她算哪门子的凤体,到底不过是个妾室,人老珠黄,夫君再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儿子做了皇帝又怎样?从小就为了别的女人,割她这个额娘的心!
孝懿皇后从入宫起就尊贵非凡,抢她的儿子不过轻飘飘一句话。
她呢?小意温柔讨好着太上皇,却也只是妃位。
那女人生前享尽尊荣,死都死了,死之前一天还封了后。
与她不对付的几个贱人,起码儿子还孝顺,家里也都能帮得上她们,叫她们尊贵不减。
尤其是郭络罗氏,一把年纪还封了贵太妃,算起来,她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太后,位分也就堪比皇贵太妃罢了,连亲蚕礼都不能主持。
哪怕老爷子死了,还要求着那不孝子立她为皇太后。
要是她早死,只能是追封,就算活得久,也得看儿子脸色过日子,窝囊至极!
这叫从小就知道自己是凤命,骄傲了一辈子的乌雅氏如何能接受!
气得肝疼的太后,好半天才勉强压下自己的烦躁,冷着脸将周嬷嬷叫过来。
“十四那孩子蠢,本宫却不能干看着,你这几日出宫一趟,带着本宫的懿旨去找白启……”
儿子太蠢,宫里宫外就只能靠她。
为了替允禵筹谋,她这些年受了多少委屈,将好些人都得罪了,连娘家现在都隐隐怪她糊涂。
这会子叫她放弃,还不如死!
等允禵被推到那个份儿上,由不得他不上进,她乌雅玛禄的尊荣谁也别想阻拦。
*
因为是庆功宫宴,除了早离开的太后,没人敢不长眼说什么好听的,乾清宫内满是歌功颂德的欢庆之景。
推杯交盏,互相追捧之声持续了很久才停歇。
等胤禛和耿舒宁回到养心殿睡下,都已经过了子时。
俩人一路舟车劳顿,晚上费心费力地应酬着女眷和宗亲大臣们,都累得够呛。
谁也没力气多说几句话,躺下就抱在一起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中午,耿舒宁起身时,因昨晚被几家女眷捧着,不得不喝了几杯酒,脑仁儿隐隐作痛。
巧荷捧着蜂蜜薄荷水过来伺候,“主子,陈嬷嬷就在外头候着,您看是先用膳还是……”
耿舒宁揉了揉额角,“乍暖还寒的,别叫陈嬷嬷受了凉气,叫她进来吧。”
她没什么食欲,昨天大概是被胤禛抱得紧,浑身都有些僵硬。
陈嬷嬷进门就见主子脸色过于白皙,眼下却有淡淡青黑,就知道耿舒宁这是累狠了。
她眼眶发红上前行礼,“主子随万岁爷出征着实辛苦,陈家有一套能松骨解乏的养生方子,老奴这就叫人去取,您先泡个澡,老奴配合芳香油给您揉按一番可好?”
耿舒宁示意巧荷扶陈嬷嬷起来,“还是先说正事儿,晚些时候等皇上忙完,我们俩一起就好。”
陈嬷嬷:“……”看来主子还是不累。
她也没多劝,起身坐在绣墩上,轻声禀报,“先前宫里的情形,晴芳大概都跟您说了,老奴也就不多说什么。”
“倒是京城里最近发生了不少有趣的事儿,您且听老奴跟您唠叨一番。”
她前些日子得了风寒,借养病的机会出了宫,将京城的情况打听清楚,这才刚回来。
“先前您就疑惑齐妃为何要服用养子方,叫人警惕她对万岁爷用手段,可齐妃一直没动静,老奴也没查出个所以然。”
“偏巧李家在您离京后没多久,因被削了官,倒举家进京了。”
陈嬷嬷压低了声儿:“陈家一直叫人暗中盯着李家,竟发现前直亲王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家的庶出堂弟博墩,与李家有来往。”
“陈家仔细查了一番,才知道,早年齐妃之父李文烨有个庶出的妹妹,被富贵人家收了房,这富贵人家就是伊尔根觉罗家的分支。”
“早前两家并无往来,后来齐妃入宫封妃,才暗中走动起来,那博墩……与齐妃同辈分,大齐妃两岁。”
耿舒宁听懂了,面色有些微妙,“你是说,博墩是齐妃的表哥?”
陈嬷嬷点头:“可不说呢,倒没几个人知道,他额娘去世得早,是叫其他妾室养大的。”
“若非陈流那小子三教九流都交了些朋友,都查不出这事儿来。”
“博墩是三等侍卫,先前在宫里当值,跟齐妃见没见过面不好说,但有了这消息,再从宫里查,我兄长倒查出些东西。”
“齐妃先前针对您,有好些消息就是博墩给带出去的。”
耿舒宁摸着下巴思索:“那跟齐妃服用生子方有什么关系?她还能有祸乱宫闱的胆子?”
就算是跟人私通,没有皇上配合睡上一睡,齐妃也不敢折腾出个孩子来啊。
陈嬷嬷年纪大,见多识广,有些头绪,“以齐妃曾经受宠的程度,若是求见万岁爷,想发生点什么总有机会,曾经在乾清宫不就……”
见耿舒宁挑着眉不以为然,陈嬷嬷又道:“抑或深宫寂寞,齐妃走岔了路,想服用的是避子方,却叫人算计了,也不是不可能……”
耿舒宁心下琢磨,宫宴上齐妃低调,怀恪公主却高调,说不定熹嫔也知道此事,拿捏住了齐妃?
她又问:“钮祜禄氏和瓜尔佳氏有什么动静吗?”
四阿哥在宫宴上说的话,没有人教是不可能的,如果是瓜尔佳常在所为,她图什么?
陈嬷嬷:“钮国公府没什么异常,钮国公的嫡女如今攒够了功德,等着封赏,钮国公也整日打马遛鸟吃酒,跟寻常一样。”
顿了下,她拍拍脑门,“对了,瓜尔佳常在的阿玛去世了,兵部侍郎阿林保大人上门吊唁过。”
瓜尔佳常在阿玛去世,家里只有女眷,阿林保就算有事儿也不会登门。
除了以侍郎身份登门吊唁,却是吊唁跟自家闺女不对付的宫妃之父,再无异常。
耿舒宁思忖,嘎鲁代是个利益至上的冷静人儿,如果熹嫔和瓜尔佳常在联手,能承诺她什么?
如今京城的形势,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因为熹嫔这动作,耿舒宁心里倒是隐约有了拿下皇后之位的想法。
她感觉脑仁儿似乎都没那么疼了,浅笑着又问:“郭络罗氏呢?”
陈嬷嬷:“宜贵太妃深居简出,襄郡王和敦郡王跟耿家老爷关系不错,郭络罗氏也跟耿家老爷示好,如今来往还算频繁。”
“不只是郭络罗氏。”陈嬷嬷脸上也带了笑。
“年家也有跟齐家交好之意,富察氏和董鄂氏在六部都有人,跟耿家老爷关系也越来越好了。”
富察马齐是个老狐狸,最会猜度上位者的心思,从没出过差错。
董鄂氏有心投靠皇帝,曲线救国也是个法子,这些耿舒宁并不意外。
她最后问:“乌国公府和乌雅公府呢?”
陈嬷嬷:“乌国公府也有秀女,给兵部捐了好大一笔银子,还叫国公府所有庄子都种上了御米御稻,除此之外,低调得很。”
“乌雅公府……”她迟疑了下,“倒也没什么异样,就是乌雅家三爷跟佟家小三爷玩儿到一块去了,两个人经常一起出去打猎,在京城里却很是消停。”
耿舒宁挑眉,乌雅家跟佟家走到一块儿了?这就是最大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