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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个外命妇已?奉命入宫,在宫中各处已?经扎了好几日的灯,眼?见在此期间,丽妃颇有些?寝食难安,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儿……

婢女含桃不禁道。

“娘娘,不如咱们去?给?那郑夫人使使拌子?突发恶疾也好,行动不便?也罢,总而?言之,让她无法入宫,无法在陛下面前显眼??”

因着这桩事儿,姜姣丽实在是有些?着急上火,萎靡了几天,也确实生过歹心,可想清楚里?头的厉害关系后,却又蜷缩起手脚来。

现下,她也只冷觑了含桃一眼?。

“你是猪脑子?

她死了让皇上念念不忘,现下活着已?为人妇,皇上都昏头涨脑,要对其?巧取豪夺,正看护得心肝宝贝肉一般……

你现在她头上动土,是嫌活得太长,想早些?去?地府报道么?”

含桃遭了这番训,只抿了抿唇,

“那莫非咱们就这么束手无策么?”

不然还能怎么办?

姜姣丽是想要荣华富贵,也有攀高登云的心思,可前提是须得又命活着。

自亲眼?瞧见皇上对那人的执念后,姜姣丽便?再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触及李秉稹的逆鳞。

且她如今也转了念想。

识时务者为俊杰。

现如若从中作梗,只会让皇上对她心生厌恶。

既如此,她何不转换心态,去?做那个在中间撮合之人呢?如此一来,说不定还能换来皇上对她的另眼?相待。

这偌大的后宫,今后总不可能只有她一人的,皇上总会再纳嫔妃,所以?姜姣丽从未想过独占皇上,之前的所作所为,不过是想要占个先机罢了。

既如此。

比起外头那些?身家清白?的世家贵女,那徐温云这个已?经生育过的臣妻,总会好对付百倍。

“……大不了。

就是两?女伺一夫罢了。”

*

*

*

又是三日过去?。

因着有前车之鉴,这次新上任的龙鳞影卫首领,当差不敢大意,虽说时间用得久了些?,可终究还是大老?远由衡州,查出了些?许端倪。

李秉稹瞧了几眼?呈上来的供词,眼?周骤紧,眸底显了几分冷意,唇角勾出几分讥诮来。

“这事儿……

倒是愈发有意思了。”

另头。

云玉宫。

命妇们入宫扎灯,已?有约莫八日。

徐温云并不是个特别心灵手巧之人,以?往待在闺中时,倒也为了生计做过些?针线活,可浑然比不上妹妹在这方面有心得。

只是再怎么着,到底也制出了三四?盏精巧的宫灯来,造型虽简单,但也算得上别致。现觉得灯谜上的水彩并不太满意,徐温云正提了笔,想要在上头填补着色……

此时听得门外传来声“皇上驾到”。

笔峰倾斜,原本蓝色的笔峰偏移,越到了红色范围之中,显得格外突兀。

殿门处,皇帝昂首阔步而?来。

那身银白?色的常服,锦缎柔滑,透着温润,却遮盖不住他与生俱来的霸气,墨发高束,玉冠冕之,薄唇轻抿,通身气质疏离冷漠。

他踏入殿门的瞬间,所有的奴婢都鱼贯而?出,阿燕亦给?她投来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亦揣着心尖紧随其?后,留给?了二人独处空间。

“皇上万安。”

自云玉殿建成之日起,李秉稹就莫名觉得这殿中好似总缺了些?什么,直到现在,望见她仪态万千,盈盈一福这刻,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美殿还需美人配。

李秉稹负手转转指尖的扳指,幽深的眼?底,带着十足探究与审视。他并未直接发难,只先将锐利如刀的眸光,定落在她腰间,又是眼?周一紧。

“……怎不见你坠着那玉玦?

怎得,莫非是朕的东西,配不上郑夫人么?”

徐温云低着头颅,薄唇轻抿,手心已?微微出汗,却还顶着威压,硬着头皮回?话。

“皇上是君是主?,却也是外男。

那枚玉玦虽说是物归原主?,可多少也有些?私相授受之嫌,臣妇不敢随意佩戴,只将它当作是御赐之物,放在家中祠堂的佛龛中,日日燃香供奉。”

多么滴水不漏的说辞。

多么谨小慎微的姿态。

眼?前的女子,完完全全蜕变成了个知?书达理,恭敬顺从之人,与其?他的外命妇并无什么两?样。

若非见过她反骨桀骜的那面,指不定当真要被她糊弄过去?。

李秉稹眯着眼?睛,眸底夹着风驰电掣,径直上前,抬手挑起她小巧的下巴,居高临下俯视着那张清艳脱俗的面容,语调暧昧中,又带了几分玩味。

“现在倒要与朕避嫌了。

忘了当初是如何对朕主?动勾缠,夜夜求欢的么?”

徐温云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压根不敢抬眼?望他,只觉强烈的屈辱涌上心头,脸上流露出些?难堪的神色,别过脸,连连后退数步。

“皇上请自重!

以?往种种,都是待字闺中时的荒唐行迹,臣妇当时确是有所欺瞒,皇上要杀要剐都可以?,但臣妇如今已?嫁作人妻,万万不敢越雷池半步,如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已?是不妥,还望皇上注重言行,莫要冤辱臣妇清白?。”

眼?见她竟还在狡辩,李秉稹心中怒火愈发添了几重,眸色骤冷,带着森然的杀气,厉声喝问道。

“劝你少在朕面前做出这幅贞洁烈妇的模样!清白??你有何清白?可言?你当真以?为那番拙劣的说辞,能蒙蔽欺瞒得了朕么?”

李秉稹越想越生气,通身都散发着戾气,深沉如墨的眸光中,掀起波涛万丈。

“你并非郑明存成亲三年的续弦,而?是实实在在明媒正娶,拜堂七年的嫡妻!

早在四?年前于镖队中相遇时,你就已?为人妇,却红杏出墙,与朕勾缠,卿卿我我,耳鬓厮磨,是也不是?”

徐温云浑身僵直,掀起那双剪水秋瞳,直直对上了他雷霆万钧,沉冷万分的眼?。

千般小心,万般仔细,却终究还是暴露了……也是,郑明存就算思虑得再周全,却终究也不是手眼?通了天,哪里?经得起皇上地毯式的盘查。

能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

捱过这七八天,已?算得上久了。

徐温云认命似得缓缓阖上眼?。

她顿觉锥心刺骨,痛不可言,浑身上下都在微微颤栗,脸上也是行将就木的凄楚与绝望,涩着嗓子道。

“……皇上说得没错。

都是臣妇不守妇道,水性扬花……一切都是臣妇的错,如臣妾此等巧舌如簧,居心叵测的毒妇,就不该活在这世上,如若皇上现下赐下一杯毒酒,臣妇必仰脖饮尽,绝无二话。”

李秉稹的面色阴沉得可怕,眸底带着猩红,错综复杂的情绪翻涌着,咬着牙根挤出一句。

“你自是该死。

可死之前,总要向朕解释清楚,为何你与他成亲三年,那时臂上却还有守宫砂?”

果然。

皇上终究还是对她动了杀心。

现仅仅查出她当年是人妻,就已?是受不了,若再得知?借种求子的真相,那通家老?小哪里?还有活路?

“嫁入容国公府前,臣妾母亲方才亡故,哪知?她老?人家前脚刚走,夫君后脚就上门提亲,父亲不愿失去?这门上好的婚事,就忙不迭将臣妇嫁了过去?。”

徐温云顿了顿,咬咬牙继续道。

“臣妇的夫君,是个极体贴之人。

洞房花烛夜,夫君感念我一片孝心,所以?答应三年后再圆房,可谁知?在他上京赴任前,我们夫妇二人大吵一架,我负气出走……后来就遇上了皇上。”

李秉稹仿佛就像在听天方夜谭。

哂笑一声,眸光犹如两?把锋利的刀子,惕厉落在她脸上,挑着眼?尾,带着调侃唏嘘道。

“你接下来该不会说……

后来他得知?了你我之间的种种,不仅没有责备,反而?原谅了你,心甘情愿顶着绿帽子,疏通人脉为你遮掩,继续与你夫妻恩爱吧?”

徐温云听他说了这番话,合该自惭形秽的,可他这戏谑的语气落入耳中,莫名却又激起了她的斗志。

她梗着脖子。

“莫非有何不可么?

凭何只有女娘容忍郎君纳通房妾室,郎君就不能允许女娘行差踏错半步?

夫君他知?我并非放荡之人,不过是遭贼人戕害,中了那醉春碎魂丹,为保性命,所以?才失了清白?……而?且,而?且我不是并未与你私奔,收心归家了么?”

李秉稹眸光骤紧,深邃如墨的黑眸中,酝酿着即将降临的狂风暴雨,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对于这番荒谬至极的言论,他并未追问到底,只眉头紧锁,看上去?甚至是在极力消化这件荒诞不经之事。

“……所以?你的意思是,朕实则是个插足的第?三者,不过是个与你苟且厮混,欢好月余,见不得光的奸*夫?”

徐温云暗吞口唾沫,硬着头皮道,

“也,也可以?这么说吧。”

沉默片刻后,男人瞧着好似不生气了。他通身凌厉的气场,忽就全都收敛消弭,垂下狭长的凤眼?,轻步朝她走近。

“……那朕这个奸夫,当年可还让夫人满意?”

他先是抬手将她鬓角的碎发拢到耳后,紧而?轻轻牵起她颤抖的指尖,与其?十指相扣,双手交叠,带了些?偏执的意味,紧紧相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