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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早已消失在巷口,林澜仍旧恨恨地盯着江一眠离开的方向,“你以为你有多好?”

林澜一阵冷笑,然后又歇斯底里,“长得漂亮又怎样?不过以色侍人!你有什么可骄傲的?有什么底气来指责我?”

最后他气竭一般跌坐在地上,喃喃道,“你有什么好的?凭什么他要一遍一遍喊着你的名字……”

许久之后,他才从地上爬起来,机械一般地拿出手机,拨安宇的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

他挂断电话,走出巷子。

开始寻人。

林澜没想到,自己只是去医院照顾了姐姐半日,安宇就又跟江一眠联系上了。

这些日子,他以为安宇早已接受了这个事实。毕竟,他们做了之后,安宇并没有要跟他撇清关系。

林澜清楚地记得,第二天下午安宇酒醒了发现人不对,瞬间就崩溃了。

但崩溃一周之后,他对林澜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认错了人。不过你放心,不管怎样,我都会对你负责。”

之后他们就在一起了,没有表白,没有一起畅想未来,甚至没有一丝一毫情侣该有的样子,就这样以“负责”的名义在一起了。

他喜欢了安宇多年,没想到还比不上一个突然出现的江一眠,和安宇的第一次,还是听着安宇一遍一遍叫着江一眠的名字!

如今,他的亲生父亲,也和江一眠搅合在一起!

林澜觉得自己疯了,父亲那么爱母亲,不论江一眠使出什么招数,父亲应该都是不可能对江一眠产生那种感情的。可他就是不可控制地胡思乱想,越想越离谱!

他慌乱摸出手机,拨通林振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听筒里传来林振一贯威严中带着和蔼的嗓音,“喂?林澜,怎么了?”

那是对他独有的语气,一如小时候一样。

林澜突然说不出一个字。

“这可是你第一次主动给我打电话,是出什么事了吗?”林振开始担心起来,语气也变得急切。

电话快速挂断。

林澜心口狂跳,他想问父亲,对江一眠是什么看法。

可他又怕,怕父亲认可他,赞赏他,甚至……

电话响了起来,是林振回拨过来的。

林澜快速摁下关机键。

世界清净了。

他在马路边拦了一辆计程车,报了纺织厂正门的地址。

他要去找安宇,跟他解释,刚才是逼不得已。

长痛不如短痛,这样他们才可以好好开始。

另一边,江一眠回到琴行练琴,一曲奏罢,手机响了一声,微信弹出一条消息。

是林为信发来的语音。

江一眠点开。

【年轻人,我才想起来,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

江一眠按住语音键。

【我叫江一眠,叫我小江就行,长辈们都这么叫我。】

林为信很快回复。

【好好好,我叫林为信,大家都叫我老林。到时候花圃种植的事可能还得请你帮忙,我们就别生分,以后叫我老林就行!】

江一眠回了句“好”,锁屏,继续练琴。

*

之后的日子,安宇依旧躲着江一眠,两人没再接触,林澜似乎有了定心丸,也不再“警告”江一眠。只是在琴行偶尔碰上时,他的眼神始终充斥着不善的嫉妒和恨意。

安宇既然已经选择跟林澜在一起,江一眠倒觉得省事了。

在看到林澜详细资料的那一刻,江一眠就已经推断出林澜不愿回林家的原因。无非就是与家人深厚的感情,对林振的怨恨,还有安宇。

在这三大原因之中,安宇起码占了一半的比重。

江一眠回想与林澜接触的这几次,林澜此人特别恋爱脑,仿佛他的世界就只有安宇,只有爱情。所以江一眠打算撮合两人,让林澜的脑子能有空想想别的。

如今省了个步骤也算是意外收获,江一眠继续按计划行事。

这段时间他时常在林为信的邀请下去花圃帮忙,两人已经算是忘年之交。

每周末早上他也依旧去风雨长廊下看安应华下象棋,早已摸清了安应华的各种路数。

转眼到了冬至。

根据黄有德提供的资料显示,林为信退休后就从纺织厂的职工宿舍搬了出来,一家人住在纺织厂附近的四季花店里。两层的,一层是铺子,二层住人。

林家和安家虽不像以前那样,门对门,两家人跟一家人似的。但每个节日或者重要的日子,林为信都会招待安应华一家,两家人热热闹闹吃个饭。

虽然邀请江一眠的时候,林为信没在电话里提有别人,但江一眠知道,安应华一家一定会在。

果不其然,江一眠到四季花店的时候,安应华正在一楼替林为信看店。

“小伙子,要买花吗?”他热情招呼。

老奶奶连忙从里间出来接过江一眠手里的水果和几个大礼盒,“哎呀小江啊,你来就来,还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实在是太客气了!”

江一眠说都是小礼物不贵,过节图个热闹。

老人家嗓门大,林为信在楼上摘菜都听见了,连忙下楼来,给安应华介绍江一眠。

听林为信说起安应华的爱好是下象棋,江一眠浅笑着说象棋他也会一点。

安应华立马就来劲了,“哎老林,你这店我看不了了,我得回去拿棋盒。”说完就快步出了花店。

林为信指着他背影摇头笑着,“这老安啊,就是个棋痴,可惜我对象棋是一窍不通,他以前一直喊我学,说教我,可我是真的没兴趣,他后来才算了。就这,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时常说我的人生少了一大乐趣呢。”

他转头看向江一眠,幸灾乐祸道,“这下好了,你来了。你且看他今天会不会放过你吧,哈哈哈哈……”

江一眠笑笑,“没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打发时间了。”

两人说说笑笑上了楼,留了老人家在一楼看店。

江一眠先帮着林为信摘菜,然后又帮着魏双炖羊肉汤。

处理好的鲫鱼下锅煎至两面金黄酥香,加入高汤熬一会儿,待汤色乳白,捞出鲫鱼,下入被香料煮过的羊肉,关小火,慢炖。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动作还熟练优雅。看起来异常赏心悦目。

明明像是富贵人家的娇贵孩子,却完全没有任何架子,也没有一丝脾气,不仅温柔善良,厨艺还极好,林为信两口子对他赞不绝口,笑得合不拢嘴。

安应华提着棋盒上楼的时候,见江一眠正系着围裙在厨房做羊肉汤。

连忙进去拉人,“小江,来来来,别管这汤了,我们先整一盘。”

“安叔,不急,下午我陪您下几局。”江一眠说。

“你来来来,厨房交给弟妹就好了。”

魏双笑说,“小江,交给我吧。你今天不陪他下一盘棋,估计这午饭啊,是无论如何也吃不了的。”

安应华终于把人拉了出来。

打开棋盒,两人在客厅的茶几上立马进入对战状态。

江一眠执红棋,安应华让的。听江一眠说只会一点,他作为长辈自然是要拿出长辈的气度,让江一眠先手。

岂料对局进行到一半,安应华就败下阵来。

接着进行第二局,安应华执红棋。

本以为拿了先手可以占优势,结果比上次败得更快。

一直到12点,安应华都没赢过一次。

饭菜早已摆上桌,两人还在厮杀。

林澜和安宇陪林瑶去医院复查回来时,正好看见这一幕。

安应华手执红棋,盯着棋盘琢磨了半晌,冷汗都冒出来了,愣是迟迟没落下。

江一眠目光淡淡扫过门口三人。

林澜此刻一脸震惊加疯狂嫉妒,安宇倒是比上次见面时情绪稳定了许多,只是神色欣喜后又很快黯淡下去,只有林瑶笑着打招呼。

江一眠朝她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目光回到棋盘上,安应华终于落了棋,却被江一眠给将了。

毫无疑问,这盘棋,安应华又败了。

他不甘心,还想拖着人再来一局。林为信立马走过来收棋盘,“好了老安,我看你啊,这回是遇到对手了。但人小江是客,咱们得有个主人家的样子,吃了饭再战吧。”

这林家和安家是真的亲如一家人,安应华来林家做客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林为信对待安应华也全然没把他当客人,今天的客人,仿佛只有江一眠。

林澜走近跟安应华打招呼,安应华下了棋局才察觉自己刚才确实有些失态了,他无意识忽略了林澜,连忙跟江一眠道歉,“不好意思啊小江,我这人一下棋就自动进入那种状态,他们都说我跟着魔了似的。你别见怪啊,我对你只有欣赏,没有任何意见。”

他这人说话一本正经,却也显得格外真诚。

林澜气疯了,又不敢发作,毕竟安应华是安宇的父亲,他平时在家里跟养父母任性也就罢了,但他绝不能安应华面前任性。

他只能死死咬住嘴唇,恨恨地瞪着江一眠。

江一眠无视他的目光,朝安应华微笑道,“安叔,没关系,我知道的。”

“哎小江,还叫什么安叔啊?”安应华佯装不悦道,“你叫老林就是老林,怎么到我这儿就这么见外了?你得一视同仁。叫我老安。”

江一眠笑,“好,老安。”

林澜嘴里突然涌进一股铁锈味儿,他在气急之下咬破了唇。

今天对他来说真的打击太大了,首先是和安叔安宇一起过节的日子意外遇到江一眠在自己家,还跟安叔下象棋。他都赢不了安叔,江一眠却能轻松赢数次!

而且所有人都对江一眠客客气气赞不绝口,特别是父亲和安叔,这两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此刻眼中都只有江一眠,无视他的存在!

林澜攥着拳,侧头看向身旁的安宇。见到安宇眼中闪烁的光,林澜几乎要当场情绪失控。

“来来来,快别聊了,赶紧入座,入座。”林为信热情招呼着。

“哎,饮料呢?”林为信问魏双,“怎么没饮料啊?我和老安喝酒,妈和小江还有几个孩子得喝饮料啊。”

魏双一边解围裙一边说,“我给忙忘了,我这几就去买。”

林澜猛地站起来,红着眼咬牙道,“妈,您坐着吃饭,我去。”

说完他就快速出门下楼。

花店左边第三个铺子就有一个小卖部,但林澜去了右边的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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