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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晚宁盯着一张张一闪而过陌生面孔,依旧一言不发。

当垂在腿上的左手被拉起时,她才回过神试图缩回去,可谢临渊这次用了劲,不让她挣脱。

他把她的手指一根根打开,露出密密麻麻的针眼。

那些针眼已经结痂,有的已经愈合,只留下一个个深色的小点。

仅仅是看着它们,谢临渊就好似能感受到那些尖锐的疼痛。

奇怪的是,他本人是一个对于痛感接受阈值很高的人,大大小小的伤受过无数,大部分时候都能保持面不改色。

可面对这些在他眼里本该是小儿科的创口时,他却觉得有细细密密的刺痛涌上心头,全身的血肉都仿佛要被割裂,几乎承受不住。

“疼吗?”谢临渊问道。

宋晚宁没回答,也没动。

他也不执着让她给个答案,继续自言自语道:“陆景之也好,宋家也好,西夏那些人也好,你在意的人或物,我不会动一分一毫。只要你想,我随时可以送你回西夏去,京中的事,我会安排妥当,别再伤害自己了,好吗?”

听到了要将她送回西夏,原本安安静静的宋晚宁忽然激动起来,捂着耳朵疯狂摇头,嗓子里发出痛苦的嘶吼。

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拒绝。

像上次在淑妃宫里,听到缈缈名字那样。

谢临渊不懂这是为什么,慌乱地把她紧紧搂在怀里,改口道:“没事,没事,不去西夏,哪里都不去,都听你的......”

怀中之人颤抖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停息,可眼泪却像失禁了,怎么也止不住。

他握着宋晚宁的一只手,谨慎地循循善诱:“能不能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

她当然不会回答他。

她的失语症,一部分原因是发不出声音,另一部分是心底里排斥与人交流。

揣摩一个人的心思、斟酌说话的用词、猜测对面的喜怒这些事情太费精力了,她精疲力尽,实在做不到。

于是干脆不听、不看,也不说。

迟迟等不到回应,谢临渊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就调整过来,拉过她的手,轻吻了一下伤痕累累的指尖。

嘴唇触碰到手指皮肤的一瞬间,感受到了她条件反射般的瑟缩。

她好像还是很抗拒他的接触。

就像她说的那样,她对他只有恨意,不会再爱上他了。

得到了这个结论,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可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却像毒药般迅速蔓延,渗入每一滴血液。

他不说话了,车里再度恢复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是出了城,连车外的嘈杂都轻了,只听见车轮滚动的声音。

到了目的地,马车缓缓停下,车夫敲了敲门道:“启禀殿下,到了。”

谢临渊先下了车,回身向宋晚宁伸出了手。

这一行没带丫鬟,没旁的人搀扶,她站在车上思索了片刻,还是把手搭了上去。

下车之后向周围打量了一圈,果然是在城外。

初夏时节,漫山遍野开满了白色的荼蘼,一层一层向上延伸,像海浪在风中翻腾。一条青石小道蜿蜒而上,指示着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