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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用终为国患,今因其败,臣请帅汴、滑、孟三军,与河北三镇共除之。”

“啪!”李克用愤怒地将一份抄件拍在案上。

盖寓默默地看着他。

如今的朝廷,就像个四处漏风的破房子,只要肯花钱,总能得到各种消息。

比如灵武郡王邵树德上奏,为新君建榆林、沃阳两行宫。

比如宰相韦昭度表西门文通为邛南防御使。

比如给宣、歙(shè)二州赐号宁国军,以杨行密为节度使。

比如朱全忠辞淮南节度使之职,表孙儒为其帅。

太多了,没有得不到的消息,只要肯花心思,肯花钱。

当然以上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最让河东上下愤怒的,还是朱全忠的这份奏章。

恶意满满,包藏祸心,对河东之企图昭然若揭。

“大帅,此事还须慎重对待。”见李克用发完了脾气,盖寓估摸着差不多了,于是便进言道。

李克用也知道现在是比较危险的时候了,河北三镇外加宣武、大同,兵多兵寡还是其次,最麻烦的是从各个方向杀来,令河东无法专心应敌。

“给吾弟克恭传令,昭义镇拣选精锐勇猛之士入晋阳。”李克用下令道。

盖寓示意了一下,幕僚开始撰文。

如今形势危殆,昭义诸州新得,人心不稳,抽其精兵入河东,确实是不错的应对手段。

“遣使至镇州(今河北正定),就和王镕说,吾与李匡威有仇,不涉其他人等。”李克用又说道。

幕僚继续记录。

“等等,使者再带点礼物过去。吾闻王镕年少,便送一些金银器。”李克用追加了一句。

盖寓欣慰地笑了笑。

这几年虽然不顺,但大帅的脾气似乎有所改变,看起来不像是坏事。若搁在以往,只有别人给大帅送金帛的事情,大帅怎么可能给别人送礼?

这对大帅来说,是极为丢脸的事情。

命都可以不要,但一定要面子。

如今看来,河东暂时的逆境未必是坏事啊。只要大帅的脾气改了,以他治军的能力,还是大有希望的。

“再遣使至灵州……”李克用说了一半便停下了。

盖寓愕然,朔方镇如何不要安抚?

邵树德这个人,他实在摸不透,感觉是个面厚心黑之辈。若让他觑得机会,十万大军杀过来,河东还不左支右绌?

“大帅……”盖寓提醒道。

“罢了,亦遣使去,再带一封信。”李克用吁了口气,道。

本来,他是想让夫人刘氏派人去灵州,找邵树德之妻折氏,通过这些关系委婉地修好两镇间的关系,这样自己不用直接出面,面子上好看一些。

但现在想想,男人缩在后面,让女人出面转圜,羞也不羞?

义弟若不愿修好,打就是了!大不了战死沙场,能有多大事!

“此战,关键是幽州、大同。”李克用说道:“打退此路,宣武军,吾不惧也!”

盖寓同意这个说法。

朝廷应是不可能派兵来的,虽然听闻张濬力促此事。

不过来了也不怕,哪怕来个五万兵,派一员猛将,领五千人就足以对付。

神策军,就不是打仗的料子,三两下就对付完了。

其实来了可能还是好事,击退神策军后,还会动摇其他几路敌军的军心士气,对河东来说未必就是坏事了。

但朔方镇那帮人却不能小视。

邵树德这人,穷兵黩武,简直和——呃,陇西郡王有的一拼。年年征战,用兵老辣,实乃劲敌。

以如今河东面临的局势,最怕的不是那种勇猛精进的大将。这种大将用兵很干脆,不是胜就是败,很快就能决出胜负。

但邵树德那人用兵,真是一言难尽。跟他打,极有可能不胜不败,就在那恶心你,等你扛不住了,烦躁了,露出了破绽,他就扑上来了。

哪有那么多时间和他耗?

如今的河东,每一分兵力都十分宝贵。若是在朔州方向再被牵制个数万人,这仗就没法打了。

“如此,便整兵备战。”李克用说道:“敌军利在兵多,我军利在心齐。若能打退诸路兵马,则贼人胆寒,我军便可趁势进击。今日来犯的各镇,有一个算一个,全部要讨伐回来。尤其是朱全忠此贼……”

李克用想起了朱全忠奏折里“克用终为国患”这句话,一时间又怒火攻心,差点压制不住脾气。

气大伤肝!

李克用深吸了口气,面无表情地盯着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