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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青站在一边, 扶着受伤的手,伤口还在隐隐作疼,看着他小心仔细扫着地,还弯腰观察一遍有没有遗漏的碎片。

每次她一有事, 他就会表现出关心她, 可是过后, 又是无尽地折磨,这种折磨她已经忍受了半年。

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错, 觉得他喜欢她, 但又不喜欢他,来来回回跳跃,两人都变得面目全非,成为了很糟糕很糟糕人, 像是在深渊,而且不断往下沉。

“你先收拾吧,我先去洗澡。”她往后退, 眼底微闪, 匆匆说出这句话,有点像落荒而逃。

不要抱有幻想, 不再彼此折磨, 她想得很清楚了, 一定要自救。

“你的手别碰水。”他抬头叮嘱, 刚要再说话她就打断, 连连点头, “我会拿塑料袋包住, 我可自己以处理。”

话音未落, 她进了卧室。

季淮看着紧闭的房门, 有一股无力和慌张,她以前受点伤都要哼哼唧唧个半天,都得告诉他求安慰,也让他心疼好一阵。

现在不哭不闹甚至平静,那才有大问题。此时的节点就是她已经让人写好了离婚协议,明天就会找他好好谈。

在财产上她做出了很大让步,十八万八的彩礼归还,沈父母给她陪嫁的六万六也可以给他,房子当时她出钱买了一些家具,她也不要了,好聚好散,给彼此一个体面。

用她的话来说,婚姻虽然失败了,但是不要彼此怨恨,人生的路还很长,或许他们都不是对方合适的人,彼此祝福。这句话被他曲解成对季席念念不忘,意思就是嫁给他是错误的决定,现在后悔了,他害怕又火大,和她吵了一架,各种狠话不断出口,两人关系恶化到至极。

他不可能会放手,前世不会,现在也不会。

沈青青逃进了卧室,找个袋子缠住自己的手指,一只手不太方便,她笨拙生疏用胶圈缠绕着。

包扎好后,她打开衣柜拿出睡衣,里面放了几套情侣睡衣,有男款和女款。她和季淮都没怎么正经谈过恋爱,所以谈得热火朝天,新婚时感情真的很好。她一直以为是遇到了对的人,后来感情就差了,他也没再穿过这些衣服,她买的情侣鞋也没见穿过。

她拿了一条前几天买的睡衣,看到柜子下面的抽屉,拉开看了一眼,里面躺着两份离婚协议和一张银行卡,还有戒指和他送给她的一些首饰,工资卡他已经拿走,应该没有别的东西了。

现在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生活,没有沟通,没有交流,没有爱,压抑得让她窒息,离婚应该是他们最好的一条路。

洗澡时,她脑海里想了很多的东西,甜蜜的片段闪现,争吵的片段也闪现,直到浴室里都是朦胧的雾气,她穿上睡衣走出去,看向坐在椅子上看电影的他,话语平缓,“我洗好了。”

“嗯。”他关了电脑起身,拿着衣服也走进浴室。

沈青青抓紧时间吹干头发,躺在了床上,为了避免一会尴尬,她掀开被子躺在了床的另一边。

季淮出来时,她闭着眼装睡,他放轻动作,拿着吹风机走出去。

沈青青听到轻微的关门声,睁开眼,她挺看不透他,不愿多想,翻了个身,又合上眼。

等他再次回来,她的呼吸均匀,真的睡了。

季淮目光落在她清秀白净的鹅蛋脸上,她相较之前是瘦一点,但比她生病的时候好太多。后来他没见过她几次,因为沈家人没让他去看,她也不愿意见他,能做的就是偷偷交医疗费,远远看着,希望她病能好,要是能好,他做什么都行。

他原先以为是她长得好,所以自己喜欢,才会追,心甘情愿把她娶回家,可是后面她变得好虚弱,一点都不好看,他还是不愿意放手,更加心如刀割。

后来也没再娶,对她是真的很喜欢,人长在他审美上,怎么看怎么爱。

今天降温,一股冷风将窗帘吹起,她缩了缩脖子,把小脑袋埋进了棉被里。季淮去关窗,淅淅沥沥的声音传来,外面下了大雨,豆大的雨珠不断砸在玻璃上。

他关掉大灯,只留下小夜灯,又走到柜子前,蹲下来找了双袜子。她怕寒,天气一冷手脚就凉,冬天会冷得睡不着,跟块冰似的。

季淮上了床,微微拉开被子,将她娇小的玉足放在腿上,动作熟练给她穿上,怕吵醒她,动作慢很多。

他性子沉闷,也没什么社交,周末就只会在家,而她也喜欢和他待在家,两人捧着平板一起看电影,她时常把小脚丫伸过来,拖长着声音让他给她穿袜子。

和他木讷呆板的性子相比,她真的活泼有趣,撒娇一套又一套,那双似笑似嗔看着他,娇娇软软喊着他的名字,动作也很大胆,娇里娇气轻哼一声,就要把平板扔掉爬到他身上了。

他没怎么和女生相处过,也不会哄女生,害羞起来耳尖会红,浑身激动得冒汗,身子绷紧,她会咯咯笑,白皮嫩肉的脸凑近他,眼睛弯成一条缝,威逼利诱加上撒娇轻哄,他每次都缴械投降,对她没有一点办法。

他也很喜欢和她相处,不然不会对她那么好,知道季席的事情后那么愤怒,没放过她也没放过自己。

季淮坐在床边,目光深深落在她脸上,近乎贪婪看着她。他固执又敏感,懦弱又自卑,小气更自私,一点都不浪漫,和她一样,他也第一次绞尽脑汁对一个人好,近乎倾尽所有的付出。

他叹了一口气,睡进被窝的时候,小心翼翼把她揽在怀里,久违的感觉,她太软太香,肢体触碰时,他心跳骤然加速,浑身血管像要爆炸一样,心弦被猛地扯紧,如同被定住了身子,没敢再动。

长夜漫漫,在暖黄的灯光下,他一直注视着她,没舍得合眼。

翌日。

沈青青是被吵闹声吵醒,窗帘拉着,房间内昏暗,听到外面有交谈声,她掀开被子下床,脚刚放在拖鞋上,睡意就全醒了。

她的脚上穿着长袜子,室内开着吸湿器,不用去看就知道外面下雨了。起身走去撩开窗帘,果然是下着蒙蒙细雨。

沈青青低头看着脚上的袜子,上一次他帮她穿袜子是很久前的事情,最后一次他有点火,呵斥了她,说别来烦他,之后她就很克制自己的行为。

她怕冷,下雨天都会穿袜子,湿度高的时候也会让她不舒服,除湿器就得开着。

“这个箱子你们先别丢,先用几天,有什么问题再联系。”

“那就先这样。”

……

她出门,见两个工人正收拾着客厅的纸箱,拿着工具出门,放在一边的纸箱上写着几个大字:德美洗碗机。

季淮在厨房,他半蹲着,透过透明的玻璃看着正在运行的洗碗机,沈青青看了水槽,昨晚没洗的碗被收进了里面,听到声响,他侧头看她。

沈青青疑惑,“为什么突然买个洗碗机?”

“最近都在降温,水也凉,再上你的手不是受伤了,买个洗碗机方便。”季淮说完又回过头研究,“操作也挺简单,我看了测评,洗得也干净。”

“这样啊。”她干笑,点着头,“那挺好。”

“我给你买了豆浆油条,放在桌上。”季淮站起来,把剩下的洗碗块放进了柜子里,对她说,“你把碗放进去,每次丢一块洗碗块,然后启动程序就行了。”

“好。”她其实没怎么听,懵懵懂懂点头,恍恍惚惚又回到卧室,洗漱的时候在游神,坐在餐桌上吃早餐的时候也在发呆。

季淮这一出打乱她的计划,他要是对她心狠一点,或许就能平静且自然和他谈谈离婚的事情,但是现在这个相处氛围,让她怎么也开不了口。

“奶奶的生日要买什么礼物?”季淮走过来坐在她对面,开口问她。

沈青青回神,放下手中的豆浆,这才想起沈奶奶的生日要到了,沈母还打电话和她说过一次。

今年是老人家七十大寿,不过也没大办,一家人回来吃个饭就行。

她心底胡思乱想,低着头小口啃着油条,“我再看看吧。”

“要不一会去商场看看?”他提议。

沈青青其实不太想去,马上要离婚了,说不定都不能一起回去,老人家年事已高,她没打算告诉对方,可以拖着过段时间再说。

“少吃点油条,对身体不好,你今天有事吗?一会可以早点出去吃饭,你想吃什么?”他又说。

他都给出选项,沈青青也没想到咀嚼,犹豫一会,“吃什么都行。”

季淮:“我在手机上看看。”

“嗯。”

稀里糊涂,这件事就被敲定了。

他回卧室拿手机了,她又啃了口油条,形如嚼蜡般咽下去。

季淮是父母喜欢的那类伴侣,天资平平,家境不错,正正经经上班又无不良嗜好,对她家人上心,曾经对她也很上心,过日子不是都这样吗?平淡就是最大的幸福。

现在却觉得心累,他们之间有了打不开的心结。

他话少,但以前没说话时,只要待在一起就开心,现在没说话,气氛凝重古怪,她不知道他的感觉,反正她浑身不自在。

中午。

她换上衣服,也没化妆,擦了个口红就跟他一起出门。

季淮在手机软件上找了新开的一家烤肉店,开车驶入地下车库,在电梯里他看了看手机,“在五楼。”

沈青青倾身过去,按了五楼。

以前是她在闹,他在笑,一静一动,也莫名和谐,现在她没怎么说话,一看气氛就很尴尬。

“您好,请问几位?”服务员热情迎上来。

季淮:“两位。”

“这边请。”服务员做出手势,走在前面领路。

沈青青跟在他的后面,季淮往前走了几步后停下来,给她让路,她也没扭捏,往前走,他继续跟在她后面,抬起的手还有意无意拂过她的肩头,暗示她让里走点。

正值饭点,人来来往往,他好似是无意护着她的动作,沈青青神情微动,继续装作无事往前走。

服务员带他们到小桌前,沈青青停下来,季淮就站在她身后,离得近,都能闻到他的气息,她快速坐下来,抬头看向服务员,“麻烦先给我拿一瓶酸奶。”

“好的。”服务员给两人倒茶。

“你要喝什么?”沈青青看向季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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