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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退一步想,诸国争霸已有百年之久,弱地小国早都亡的亡了,灭的灭了,能留到今日与魏燕楚三国并存的,又岂是等闲之辈?

可惜公子许瞻太强,小羌王又是个不争气的,老羌王心余力绌,到底付扶不起这盘木朽株。

兰台的公子俯睨着跪在地上的人,澹然笑道,“说到草包,我倒想起来一个人,先前的魏昭平王便是个草包,你可听过他的大名?”

魏昭平王,真是封存久远的记忆呀!

小七记得魏昭平王正是在安邑被舅舅沈复与大表哥起兵推翻的,就在那一夜,大表哥曾给过她一枚云纹玉环。

玉环呀,玉环,小七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叹,她与大表哥之间,好似也是一个环,一个永远也断不开的闭环。

好似不管经过什么,历过什么,总像一个环一般,最终还是要合到一起去。

小七望向阿拉珠,阿拉珠是如此重要的棋子,自然对诸国的形势了如指掌,因此怎么会没有听过呢?

你瞧,她神色戚戚,答了一句救命的话,“阿父不如魏昭平。”

这般要强的人,要她亲口承认自己的父亲不如一个被推翻身死的败国之君,想必心里亦是很难罢?

但到底还是那句话,与身家性命相比,身份体面一文不值。

那人听了称心,故此笑道,“那便留着吧,丹药供着,好吃好喝地养着。”

是了,留个傀儡,全当是个兵符罢了,并没什么不好。料理掉小羌王之前,公子许瞻必有法子夺来北羌的兵权。

他这般妙算神机的人物,定有最精妙的法子。

门外候着的人当即领命而去。

有了那人的话,阿拉珠紧绷的身子顿然一松,不禁正色整理衣袍仪容,朝那人深深地跪拜下去,“拜谢大公子。”

那人不说什么,转身便要走了,小七忙起身跟上,这夜的朱玉楼她早就待够了。

又见那人步子一顿,似是想起了什么,回过身时,居高临下地俯睨着地上的人,“我极不喜欢这身打扮,亦极不喜欢那泥塑的神像。”

阿拉珠恍然失神,眼眶红着,顷刻又迸出了泪来,“表哥也从来都没有喜欢过阿拉珠罢?”

那人不曾答话。

不说,便是什么都说了。

不答,便是什么都答了。

戚戚然的胡笳犹自奏着,其声呜呜然,如泣如诉,如怨如慕,阿拉珠失声问道,“难道就连一刻也不曾喜欢过吗?”

小七恍恍然出神,眸光朝尚且匍匐在地的羌地美人望去,想起数日前曾在雪里冻僵倒下的沈淑人,这两位兰台的夫人竟无一人过得快心遂意。

她们还都十分的年轻,将来又该怎么办呢?

无人知道,她只知因果循环,善恶有报。

种了善因,便有善果。

种了恶因,便食恶果。

唯此而已。

小七正沉在自己的思绪里,忽地身子一空,竟被那人打横抱了起来。

那双手臂结实有力,正抱着她大踏步地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