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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在南军!”

……

三军可夺气,然将军,不可夺心!

战场北翼,冯毋择白须飘飘,仍手持斧钺令旗,亲率部队,向叛军发动冲击。

纵然形势不利,但冯毋择依然在做最正确的抉择,赶在敌方援军袭后前,全军突击,冲溃北翼叛军,再孤注一掷,向黑夫的大旗发动进攻!

若速度够快,胜负尤未可知。

然而,就在激战正酣时,他却绝望地发现,己方阵线南翼,以始料未及的速度,全线崩溃,如同枯朽的墙壁,轰然坍塌!

败军四散溃逃,而一阵阵大呼,还从那边不断传来。

“义在南军!”

所有人都面露骇然,这呼喊,足以让冯毋择的军队士气瞬间跌落谷底。

稍后,斥候再度送来了坏消息。

“武信侯,辛夷反叛,率部倒戈攻我南翼,南翼已溃,叛军正向中阵包抄!”

“辛夷?临阵倒戈?”

老将军一阵晕眩,几乎跌落车下,被车右扶住,只老泪纵横,锤膺大呼道:“天哉,天哉!”

先是李由、冯敬,接下来是杨熊、辛夷,这些庸碌无能的子侄部将,一次次用自己的大败,打乱冯毋择的计划。

仗打到这份上,真没法打了。

南翼的提前崩盘,使得坚持已久的中阵也陷入危机,摇摇欲坠。

北翼的推进比想象中困难,黑夫又添了三千人过来,顶住了王翳的进攻,让这里的战事陷入僵局。

短兵亲卫的任务不是打赢战役,而是保护主将周全,他们立刻朝冯毋择请求道:“将军,事不可为,带着余部渡河突围罢!”

冯毋择却指着北方的阳河水叹道:“汝等看那河,还能渡么?”

阳水南岸平原上激战正酣,北岸也不得安宁,那些在共尉带领下,从竟陵县尾随冯毋择大军至此的两三千叛军散兵,已对镇守北岸的郢县守军发动进攻。

南郡兵士气也不高,看看南岸冯军败相已现,也没了死战的念头,渐渐向城中退去,更不乏临阵倒戈,大呼“义在南军”者。

此时,共尉已占领阳河水北岸,隔着河水耀武扬威,这时候带着残部渡河,恐怕要遭前后夹击,或将覆灭在河水中。

简而言之,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眼看陷入绝境,冯毋择却重新在戎车上站直了身子,伸手跟车右要来一柄长戈。

四十年前,他还是一个小屯长,亦是靠一柄长戈,在军中打出名头,被王龁将军相中为亲兵,一路提拔。

四十载征战,无数次身冒矢石,参与了灭韩、灭赵、灭燕诸多大战,方得“武信侯”之爵。

来之不易,珍之惜之。

他扫视周围众人,看着身边的六千人,大声道:“今军争不利,老夫愧对陛下,愧对众将士。”

“但即便如此,我亦不能退,不能走,更不能被俘受辱!”

“因为,我是大秦的武信侯!”

他还是始皇帝陛下托孤之臣,这代表了无上的信任,和责任。

所以他只能战死,为了自己的名誉,也为了冯氏家族……

说到这,冯毋择的话语里,已带上了一丝悲壮。

“但即便命中注定,要殒身于此地!”

“老夫亦要为大秦,为始皇帝陛下,尽忠到最后一刻!”

三军缄默,不知所少人能相随到底,也不知有多少人待会将弱弱地喊着“义在南军”,只为活命。

毕竟武忠侯,是不杀俘虏的,先前在安陆,不就放了四千人么?大多数人,没有死在这的理由。

但冯将军心已似铁,他须发贲张,挥戈东指,让御者催动驷马。

“投之亡地而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愿从者,且随我陷阵,老夫大旗在哪,就冲向哪!”

檀车煌煌,驷騵彭彭。维师尚父,时维鹰扬!

战场上巨大的喊杀声,掩盖了老将军的命令,可但凡能听到他声音的短兵亲卫们,都一传十十传百,寻找着那面“武信”大旗,举起沉重的戈矛,迈动脚步。

更多人稍微犹豫后,也加入了进来,关中秦人,有自己的傲骨,可不会输给楚地的鸠舌乡巴佬!

重新焕发斗志,他们再度发起了冲击:

“杀贼!”

眼看胜利在望,对面的南征军也丝毫不作退让,肩并着肩,操戈与敌人碰撞在一起,口中也喊着自认为正义的口号。

“讨逆!”

而韩信部,亦已急行军抵达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