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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韩信十二岁那边,母亲却染了疾,韩信跑遍了整个县城,摔得满身是伤,嗓子都求哑了,却找不到一个愿意帮他救治母亲的医者,一个愿伸出援手的人。

所见尽是冷漠的脸。

母亲最终还是死了,韩信哭干了眼泪,想要安葬母亲。

但他家徒四壁,也没有亲戚帮扶,最后只能用草席一裹,推着吱呀作响的破车,寻找能下葬的地方。

外来人,恶疾而亡,里闾中的人都嫌弃,不让韩信靠近,让孩子扔石砸他,贵族则圈了附近的林地,不许葬人,还放狗咬他。

韩信只能无助地推着母亲的尸体,绕着淮阴城走啊走,走得脚都麻了,最后,来到了郊外的荒凉高岗。

这里是贫民抛尸乱葬的地方,野狼和乌鸦出没荒草。

他心怀恐惧,但没有跑,擦干泪,高高举着亭长借他的一把锄,一点点刨着坑。花了半天时间,手里全起了泡,才算刨出了能容一人的浅坑。

韩信一天没吃饭,已累极了,爬向手推车,将草席抱下来。

他至今记得,那草席,真重啊!

才走一步,韩信就摔了,草席压着他,想推开,但想到这是母亲,便又舍不得。

他只能哭,一直到哭得没气力,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天快黑了,周围鬼哭狼嚎,十分阴森,幽绿的眼睛在草里时隐时现。

在恐惧驱使下,韩信终究还是起了身,顾不上温柔了,将草席连拖带拽,放进坑中,嘴里说着对不起,开始草草填埋……

等将母亲葬下后,韩信砍了一棵小树,将它移到了坟墓旁,深深埋进土里,希望做个标记。

他至今记得,自己当时对母亲简陋的坟冢,发下的誓言。

“母亲。”

年少韩信跪在那片天地下,神情认真。

“你看啊。”

他指着周围笑道:“这片地,它又高又敞。”

“等有一天,儿富贵了,做了君侯,一定要在旁边建一座城,安置万家,比淮阴更大,更气派!”

他咬着牙,重重稽首,告别了母亲。

韩信要出人头地,他要封君封侯,大富大贵,载誉而归!

让所有淮阴人都前倨后恭,为当年的冷血而跪地求饶!

所以他与野狗夺食,厚着脸皮到处混吃混喝,也要活下来。

所以他宁磕破了头,血溅一地,也要拜那偶遇兵家老者为师,只为学得本事。

所以他宁可收起剑,扔掉尊严,受胯下之辱,也要保住性命,待时而动!

“比起这些来。”

良久后,韩信露出了释然的笑。

“一场败仗,又算得了什么?”

韩信摸着被打肿的脸,东门豹的这一拳,会在他脸上留下久不磨灭的印记,就像丹水之战的败绩般。

但伤痕总会消失。

败仗,也总会被新的胜利掩盖。

最重要的是,活着!

他一下子释然了,站起身,嘱咐短兵亲卫:

“休整一日,后日清晨拔营,回襄阳!”

亲卫提醒:“要知会东门裨将么?”

“留一斥候告知即可。”

韩信脸上还疼着呢,他已彻底与东门豹结了仇,也不打算和解,满脑子只想着,如何去向武忠侯请罪。

虽然想明白了,但韩信心里,仍有几分忐忑。

“过去我屡战屡胜,武忠侯赏识我,提拔我,现下我遭遇败绩,他会如何对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