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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低声交流着,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果断。

“疲劳过度,虚脱了……血压很低……”

“快,抬到隔壁空床去,给她补点糖水……”

两人合力,小心而熟练地将向婧软绵绵的身体托起,安置在担架床上。

担架床的轮子发出轻微的咕噜声,载着那个失去知觉的身影。

离开了这间弥漫着消毒水和草药苦涩气息的病房。

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外面走廊偶尔传来的低语和脚步声。

骤然空旷下来的病房里,只剩下江昭阳粗重而艰难的喘息,以及心头沉甸甸的、难以言喻的担忧和愧疚。

他疲惫地闭上眼,身体的剧痛和精神的重压如同沉重的潮水再次将他淹没,意识在黑暗的边缘摇摇欲坠。

江昭阳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的光线,带着一种近乎透明的质感,悄然无声地渗入病房。

它爬上斑驳的墙壁,爬上冰冷的铁床架。

最后柔和地落在江昭阳的眼睑上。

他眼睫颤动了几下,仿佛在抵御这微小的侵扰,终究还是缓缓睁开了眼睛。

意识像沉船般艰难地浮出混沌的深海,带着铁锈和淤泥的气息。

首先感受到的是无处不在的疼痛,骨头像是散了架又重新草草拼凑起来。

每一寸肌肉都在发出酸楚的呻吟。

喉咙干涩得如同曝晒数日的河床,每一次吞咽都带来刀刮般的刺痛。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轻盈地走到了床边,挡住了那片温柔的晨光。

是向婧。

她换了一身干净的素色衣衫,头发也重新梳理过,柔顺地垂在肩头。

脸上依旧是那熟悉的、温和的笑容,唇角弯起的弧度恰到好处,眼睛也微微眯着,像两弯月牙儿。

若非她眼下那片浓重的、几乎透出青紫色的阴影,以及脸色里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苍白底色。

江昭阳几乎要以为昨天那惊心一幕只是自己高烧中的一场噩梦。

“醒了?正好,该吃东西了。”她的声音平静柔和,听不出丝毫异样。

她手里端着一个素白的搪瓷碗,碗里是温热的米汤,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

她在床边的矮凳上坐下,动作自然流畅,用一只小瓷勺舀起半勺近乎透明的稀薄米汤,轻轻吹了吹,递到他唇边。

江昭阳没有立刻张口。

他沉默地注视着她。

她的手腕很细,端着碗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似乎在承受着碗的重量。

递勺子过来的动作,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迟滞和僵硬。

那笑容像是精心描画的面具,覆盖在深深的疲惫之上。

“你……”他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喉咙里火辣辣的疼。

“我没事。”向婧立刻截断他的话,勺子又往前送了送,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真的,就是有点累,睡一觉就好了。”

“快喝吧,凉了伤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