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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镇政府礼堂,此刻正笼罩在一片沉重得令人窒息的肃穆之中。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香烛燃烧的气味、新鲜白菊清冷苦涩的芬芳,以及一种无形却无处不在的巨大悲痛。

礼堂高大空旷的空间被低回的哀乐所填充,那单调、重复的旋律像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刷着人们紧绷的神经。

礼堂正前方,是触目惊心的白底黑字巨大横幅——“江河泣血悼忠魂”。

每一个字都像浸透了墨汁的冰棱,悬挂在人们心头,散发出彻骨的寒意。

横幅下方,是层层叠叠、堆砌如小山的素白花圈,挽联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和单位。

花圈簇拥的中央,是一张放大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江昭阳,穿着深色夹克,面容沉静,眼神锐利,正是他平日工作时最常见的模样。

此刻,这张充满生气的脸被镶嵌在冰冷的黑色相框里,被洁白的菊花环绕,构成了一种令人心碎的强烈反差。

那是他的“遗像”。

整个礼堂挤满了人。

前排是镇上所有的班子成员和各部门负责人,个个面色沉痛,眉头紧锁。

后面是各村的干部、普通工作人员,以及闻讯自发赶来的村民代表。

平日里或精明或憨厚的脸上,此刻都统一地笼罩着一层浓重的阴霾。

低低的啜泣声,压抑的叹息声,以及用衣袖擦拭眼角的声音,在哀乐的间隙里此起彼伏,汇成一片悲戚的海洋。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胶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甸甸的哀伤。

张超森作为追悼会的主持人,站在遗像下方的发言席前。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左臂上缠着醒目的黑纱,平日里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显得有些凌乱,眼眶红肿,脸色是病态的灰败。

他双手紧紧抓着发言稿的纸页,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

他清了清嗓子,试图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礼堂,嘶哑、沉重,带着明显的颤抖:“同志们……”

他刚一开口,声音就哽住了,不得不停顿下来,用力地吸了口气,喉结剧烈地滚动了几下,才勉强继续,“我们……我们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在这里,隆重集会……深切悼念……我党优秀的党员、人民的好公仆、我们琉璃镇敬爱的……常务副镇长江昭阳同志……”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艰难地挤压出来,带着血丝。

他停顿下来,会场里的啜泣声陡然增大了一些。

张超森抬起手,用袖子用力地抹了一把脸上汹涌而出的泪水,鼻尖通红。

他努力平复着呼吸,继续念道:“……昭阳同志的一生,是忠诚的一生,奉献的一生!”

“他把自己的一切……毫无保留地……献给了党!献给了人民!献给了我们琉璃镇这片他深爱的土地!”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悲壮的力量,“就在五天前!在那场百年不遇的特大洪水中!为了抢救被洪水围困的落水少年!”

“我们的昭阳同志……他义无反顾!”

“他奋不顾身扑进了滔天洪水之中!”

“江昭阳同志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与滔天的洪魔展开了殊死的搏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