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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

盲音立刻接管了线路,如同冰冷的潮水“嗡——”地一声瞬间灌满了柳璜的耳道。

只剩下单调、空洞、毫不留情的忙音,像一条冰冷的铁鞭,一次次抽打在柳璜被剥得精光的、毫无防备的神经上。

“嘟——嘟——嘟——”

那声音如同催命的符咒。

柳璜的身体彻底僵死。

他没有放下听筒,而是保持着那个姿势凝固在那里,如同一具被雷电劈焦的石俑。

暗红色的塑料听筒依旧死死黏在他灰败的脸颊和耳朵之间,似乎要汲取他脸上残留的最后一点温度。

盲音穿过听筒,敲打着他的耳膜,一下,又一下。

冰冷的塑料壳将他脸颊硌出一道麻木的红痕。

脸上的血色早已褪得一干二净,那是一种介于死灰和土黄之间的惨淡,嘴唇更是干裂得失去了所有的水分,深深抿成一条刀锋般薄锐的直线,仿佛在强行压制着排山倒海的崩溃。

整个办公室变成一口巨大的、窒息的棺材。

只有那忙音,那刺耳的“嘟——嘟——嘟——”,如同跗骨之蛆在冰冷的棺材板上反复抓挠,永无止境,越来越响,几乎要击穿他的颅骨,钻进那正在痛苦翻腾的脑髓深处搅动。

那重复的、单调的机械蜂鸣声,此刻却拥有了超越万语千言的杀伤力。

它像一个冰冷的审判者,无情地、一遍遍向他重复着“完了”、“完了”、“彻底完了”。

一股巨大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裹住他全身的筋骨,关节仿佛被锈蚀卡死,每一次想要轻微挪动都发出僵硬的摩擦声。

终于,一股巨大的虚脱感猛地攫住了他,仿佛全身的骨骼在一瞬间被无形的力量抽离。

他重重地向后跌坐进那把宽阔的、曾象征安稳与权力的皮椅深处。

皮椅发出一声沉闷悠长的“呜咽”。

更深的死寂再次降临,淹没了一切声响。

他深陷在皮椅的阴影里,双目空洞无神,茫然地盯着桌角,视线没有焦点。

何东来那“始作俑者”四个毒蛇吐信般的字眼,带着淬毒的冰寒,在他冻僵的思维里一遍又一遍地蚀刻回响。

每一个字都像一个烧红的烙铁,反复烙印在他灵魂最脆弱的地带,滋滋冒烟,发出皮肉焦糊的幻臭。

不!不是这样!绝不可能!

他想大声否定,喉咙却被无形的巨手死死扼住,连一丝气音都挤不出。

时间失去了刻度。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漫长如一个世纪。

一股更深的、混合着暴怒与不甘的浊流猛地冲垮了那短暂的僵直。

他不能就这样算了!

何狄被发配守水库,这不仅仅是惩罚,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是打他柳璜,打整个柳家的脸!

他必须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