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吾师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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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海棠拿出一个琉璃瓶,“没什么好送给小师弟的,这是那棵祖树用秘法迁出来的树苗,虽说山中那些海棠树,都是出自那棵祖树,但那些不过是儿子孙子苗,这一棵树苗,就像是你我两人一样,可以说姐妹,也可以说是兄弟。以后小师弟要是开宗立派,可以种在山中,当个装饰。”
虽然丁海棠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周迟很清楚,这从那棵海棠树上迁出来的树苗,绝对不是一般的凡物,就算是及不上那棵祖树,结出的海棠果,也绝对有大用。
所谓的当个装饰的说法,就实在是太没道理了。
周迟看了一眼那棵树苗,没有伸手去接,只是看了一眼吴心砚,开门见山,“海棠师姐跟府主来了,肯定有事吧?”
丁海棠听着这话,捂住心口,摆出有些伤心的样子,“做师姐的一番好意,怎么就被自己的小师弟当成有事所求?难道咱们师姐弟,就没点纯粹的感情嘛?”
还不等周迟说话,丁海棠话锋一转,“小师弟看人真准。”
她看了一眼吴心砚,后者拿出一枚玉牌,上刻海棠花。
“海棠府想让师叔祖成为府中客卿。”
吴心砚认真开口。
丁海棠接过话来,“知道小师弟已经是天火山的客卿了,海棠府小门小户的,自然比不上天火山,但怎么都有这关系在这里嘛,小师弟要是拒绝,也不是不行,只是师姐会很伤心的。”
她看着周迟,不断眨着自己的那双美眸。
风情万种,难以形容。
吴心砚都不敢去看自家老祖宗如此作为。
周迟想了想,只是问了眼前的丁海棠一个问题,“师姐已经知道我来自何处?”
丁海棠对此并不回答,只是微笑道:“你跟我啊,都是师父的记名弟子,虽然都是记名,但也真是师姐弟啊,做师姐的,护着小师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小师弟来自何方,其实不重要的。”
有了丁海棠这话,周迟就没有多说,收起那枚玉牌,然后跟在天火山那边一样,落下自己的名字。
吴心砚随即拿出一件方寸物,是一朵白玉雕刻的海棠花。
有一笔数量不少的梨花钱,是周迟的供奉。
周迟没有急着伸手去拿,而是问道:“吴府主,能否将这些梨花钱换成咸雪符?”
一座剑道宗门,咸雪符这些东西,不会没有。
这一次破境归真后,周迟觉得可以再写一些咸雪符了。
吴心砚没有犹豫,很快便点头,然后问道:“师叔祖是要撰写咸雪符?手中可有趁手的符笔?”
周迟取出之前在赤洲那边购买的赤龙须,看向丁海棠,“师姐帮忙看看,如何?”
一位登天境的剑仙,平日里肯定没少写符箓,自然而然也就是对这撰写符箓的符笔有所见解的。
丁海棠看了一眼,便笑道:“算是不错了,府中也没有比小师弟这支符笔更好的了。”
吴心砚这才起身,带着那方寸物离开,去为周迟换成咸雪符。
等到这位府主离开之后,丁海棠才问道:“看起来师父不是开玩笑,小师弟真是马上要有一场恶战?”
周迟点点头,然后问道:“想来师父已经下山了吧?”
丁海棠有些意外,“小师弟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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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迟默不作声,自己和西颢之间的事情,肯定要自己去解决,要是裴伯要帮着解决这件事,就不会是来帮着他破境了,早就一剑打杀了西颢,用不着这么麻烦。
“预料中的事情,这件事师父不会插手,总归是我和那位两人之间的事情。”
丁海棠点点头,感慨道:“师父下山之前,也特地嘱咐过我,这件事是小师弟自己的事情,我万万不能插手。”
“小师弟,你不会怪我吧?”
周迟摇摇头,“师父是对的,这件事,所有人都不能插手,一旦插手,事情就变味了。”
和西颢之间的事情,起于登重云山那一刻,终于之后将要面临的一战。
正如裴伯所说,这是自己的事情,谁都不能插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帮着周迟踏入归真,让他真正有胜算和底气去面对西颢。
丁海棠微笑道:“师父说,以归真初境面对一位归真巅峰,尤其还说不上寻常的归真巅峰,旁人做不到,但小师弟是可以的。”
在他们这些修士来看,归真之前,那些所谓的初境中境上境巅峰,其实都没有太大意义,许多世间的天才,都曾有过越境杀人的壮举。
但在归真之后,尤其是当双方所修的术法和天赋相差不大的情况下,能跨一个小境界杀人,那才是千难万难。
而一旦做成,就实实在在能摆上来台面好好聊聊了。
“师父有寄语。”
丁海棠说道:“我转述给小师弟。”
周迟正襟危坐,凝神倾听。
丁海棠说道:“师父说,小师弟一路走来,打过很多架,见过很多人,但有没有想过,那些打赢的,已经杀死的敌人,到底算不算得上……一盘菜?那些不曾打过架,但见过面,或许也有交情的真正一流修士,同境之争,能否取胜?”
周迟沉默不语,一路走来,的确越境杀人并不难,尤其是在东洲境内,遇到的敌手,其实都不艰难,在赤洲境内,越境杀的那些,又算得上一流吗?再去深思,若是高瓘压着境界,真正要和他生死厮杀,自己是否能够取胜,或者说,能够活下来?阮真人这样的云雾修士,真起杀心,即便还是压制境界,自己又有几分胜算?
“师父说,小师弟一路登山,见识逐渐开阔,但即便已经在山腰处无敌,是不是会沾沾自喜?如果有过,实属正常,但一直如此,那就很让人失望。”
周迟点点头,还是想起了徐淳曾说过的那位,三十出头,归真上境,配剑登上剑器榜的天才剑修。
“师父说,小师弟,要抬头去看,山顶站着一群人,有些人跟小师弟年纪相差不大的。”
周迟明白裴伯的意思,西颢,绝不能以一般的东洲归真巅峰去看,如果有这个念头,自己就必败无疑。
丁海棠深吸一口气,有些犹豫,但还是说道:“最后,师父说,这一次他差点弄巧成拙,其实究其缘由,还是做师父的,总觉得自己没错,按着自己的经验指点弟子,这样无大错,因为大部分人就是这般。但有些人,本就不该循规蹈矩,也不应该因为旁人的‘都如此’去前行。做师父的,本质上是给自己的弟子点一盏灯,让他提着去走夜路,但对于小师弟,师父做不成那盏灯,那盏灯只能是小师弟自己。所以此后,希望小师弟自己提着自己的那盏灯,大胆去走就是。”
说到这里,丁海棠也笑了起来,“做师姐的,也做不成那盏灯,所以只好祝愿小师弟,提灯赶夜路的时候,面对茫茫夜色,艰难险阻,也始终心灯不灭,一世不熄。”
说完这些,丁海棠才松了口气,打趣道:“最后师父是想要道歉的,只是看起来好像拉不下脸来。”
周迟最后只是有些开心,轻声道:“只憾才遇吾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