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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中的风云总是瞬息万变, 一瞬天放晴,一瞬暴风雨。???

袁石本来已经都办好了签证,但是因为父亲突发脑溢血而被迫放弃出国研学的机会。他本人也放弃了保研的机会, 开始为大四上学期秋招做准备。

但是本来已经决定去NTU研学的沈游,放弃了offer留在本校度过大四一年, 认识他的人都对此颇为诧异。

他选择跟着材料力学的老师读研。强基班的保研率很高, 他保研不成问题。

舒微没有因为和路景澄分手, 疏远沈游等人,有一次碰巧在观荷园遇到了,还一起拼桌吃了顿饭。

说起放弃去NTU研学的事情,沈游那神情像是在说懒得再去蔚山爬山一般随意,他无所谓地扬声笑说:“你文科的学地理应该比我清楚吧,北纬1°相当于在赤道了,真去了的话, 天天挥汗如雨了我……”

舒微夹起一块干笋不动,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现在是21世纪, 空调已经诞生了, 而且又不是让你去种水果。”

沈游猛然停筷, 挑了挑眉, 语气似是惊讶又称赞:“舒微, 没想到你现在这么幽默啊?”

说完不禁惊觉自己这话另有深意,急忙闭紧了嘴巴。

舒微倒是没有放在心上, 微微耸肩笑了下说道:“我之前很木讷吗?”

“没有啊, 你和木讷不沾边。”沈游如实说出自己的想法。

旁人说舒微是温柔甜妹,他却觉得她骨子里清冷又自矜, 是个爱憎分明的人。

舒微笑了笑没说话, 继续专心吃自己的晚餐, 她心里还惦记着文论有一部分还没背完。

沈游深深看了舒微两眼后,故意装作随意口吻:“你以后在学校有什么快递要取跑腿的事情,就直接微信和我说,我帮你们拿。我今天刚跟孙欣菲她们说了,反正我也要帮沈老师搬快递……”

舒微抬头看向沈游,对他有几分同情:“你这就帮老师搬快递了吗?”

这大三的暑假才刚刚开始,连大四还没有到呢。

“这个暑假我都在学校,有事您招呼,你们不是一个要考研,一个要去报社实习吗?哦,袁石回家照顾他爸爸,葛梦雅也要回来找实习,说过两天也要回校。有事儿您说话就行……我已经换了新电瓶车了,电力昂昂的……”

舒微忙不迭地说谢谢,心里却泛起疑问来。

沈游不会是喜欢欣菲吧?

高子渊出国研学一年,舒微再见到是一年后,那时他已经回来在嘉北的一家研究所工作。

舒微在暑假开始之前见过路景澄一次,在社团大厦附近的转角偶遇。孙欣菲白天在外采,需要她去书法社帮忙拍几张人文专题的照片。

他那天来嘉大国际学院工作办填写出国前的声明书,赶在学院老师休假之前,国际学院的办公地点就在社团大厦旁边的那幢楼。

舒微突然在路口转角遇见他,有瞬间的愣神,只是单纯没有反应过来会在这里偶遇他。

路景澄习惯地穿短袖白T恤纯黑工装裤,限量版球鞋,棕色棒球帽拿在手里,阳光透过桐叶缝隙洒落在他黑发上,身姿英挺而立,眉目中又含着几分散漫轻狂的不羁。他好像永远都是疏朗风发的少年模样,时光总是偏爱他的。

隔着几步远的地方,相对无言安静对立,两个人都明显没有想到会这么巧,巧到好像命运故意拿今天和他们开玩笑。

舒微错身要走,像在高中上下楼梯和走廊中,默然地擦肩而过。

路景澄先开口的,嗓音依然清沉好听,但言语内容已无关风月。

“考研准备的怎么样了?”他问。

舒微收住要离开的脚步,停顿了一秒后,笑容淡淡:“还好。”

多少能理解这样的场面,擦肩而过沉默不语,倒不如大大方方地说上两句。关系必然算不上朋友,却也不至于是敌人,陌生人或许最合适,但是当下双方都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是最适合的角色。

舒微回答后,轻点了下头抬步要走,听见路景澄又缓缓说道:

“我下个月就走。”路景澄的声音低低地落在耳边,沉吟了片刻后幽幽说道。“陨石……跟我吧,我带他去国外。”

舒微这家日子经常想起陨石,它已经八个多月大了吧,听说狗狗12个月大的时候就算是成年。

它来到他们身边的时候,还是挺小的一只狗狗。

陨石的花费几乎都是路景澄出的,跟他也是最好的选择。如果跟她的话,只能带回南安,可是舒妈有轻微的洁癖,所以家中从来没有养过宠物。

舒微应道:“……好。”

他们的这次偶遇,没有之前的感情纠扯,好像彼此都释然了,最后离开的时候,也都在心里给了彼此祝福。

路景澄在舒微离开很久后还站在原处,他微侧身看向身后慢慢模糊于一点的身影,站在原地轻声说道。

“舒微,金榜题名,未来可期。”

希望你考取燕大成功,未来的日子每一天都值得期待。

舒微目视前方,走了很长一段路,她有一刻想要回头去看相遇的那一处,但是她忍下这个念头,继续一步步往前走。不知为何想起了梁启超的那篇《少年中国说》,便也在心里给予路景澄祝福:

“路景澄,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希望你的前途像海洋一般宽阔辽远,未来的日子无限远长且激扬。

他们不再是你我,只是路景澄和舒微,完全没有关联的两个名字了。

一整个暑假都在热腻无风的炎夏中,背书刷题背书背书背书,尤其是一本外国文学史和文学理论,每一页都已经被舒微翻皱。

她网购买了一个小塑料凳子,背书的时候到外面走廊小声背诵,有时候会趴在拉杆上看着中庭的冬青树,它好像是四季常青,这是她关于这一年夏天印象最深的记忆了。

后来大四考研被燕大录取后,有想考燕大的学弟学妹们来请教复习方法和个人经验,她首先想起都会是崇文楼天井中庭的那株冬青,承担着她寒来暑往的精神寄托。

九月初谢嘉礼联系过她一次,她和路景澄算和平分手,不过她还是把因为她而认识的人,也就是谢嘉礼删掉了。

谢嘉礼首先发了一条消息给她,说是他下午要去机场为陨石办理宠物托运。上午还学校帮路景澄取个东西,问她要不要见陨石一面。

舒微思考很久回复说:算了吧。

但是谢嘉礼的电话马上打了过来,舒微正在走廊外面背书,心里打了会架,还是接通了。

“见见吧,最后一面,陨石是无辜的。”谢嘉礼倒是挺会说和劝人。

舒微决心接谢嘉礼的电话,心中就有点想见陨石的,好几次在校园里看有退休的教师遛狗,她都会想起陨石。

谢嘉礼开车来的,舒微在崇文楼的路边等他。他一打开后面车门,陨石像脱缰的野犭……马,扑倒舒微的身上,瞬间化身为“嘤嘤怪”。

毛发顺滑如丝缎,葡萄大小的乌黑眼珠,半张开嘴耷拉着颜色很健康好看的舌头,舒微蹲下身来抱着它,它身上香香的,应该是刚刚洗过澡,惹得舒微也偏头去蹭它。

她的小金边长得就是漂亮!

“嘤嘤嘤……”

陨石从小就是嘤嘤怪。

舒微用力地抚了下它的头,她刚将手就放下,它又拿头去拱她的手,让她摸自己的毛头。

谢嘉礼突然明白一个道理,父母离婚各别两宽,最可怜的是尚未成年的孩子。

他看着粘着舒微的陨石,心里哀叹:陨石,叔叔心疼你。

“要不要遛遛它?”谢嘉礼问道。

舒微看了眼陨石说道:“不用了,你带它走吧。”

今天下午就要坐飞机了。

谢嘉礼重新回到很不会讲话的状态,他语气随意地说道:“舒微,你删我干吗?路景澄是路景澄,我是我,我偶尔还能给你发陨石的照片看看呢。”

“不用,我知道它肯定会过的很好就够了。”舒微语气坚决。

谢嘉礼轻笑了声说:“万一路景澄照顾不好他呢?”

他之前一口一个路老板,澄哥,今天连名带姓的喊全名,像是故意在舒微面前刷存在感似的。

舒微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淡淡道:“那是它亲爸。”

“不是可能有后妈吗?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谢嘉礼挺欠打地说道。

舒微鸦羽般的纤长眼睫轻颤了下,她的目光都落在陨石的身上,只是冲着陨石温柔笑说:“陨石是人见人爱的,对不对?”

分别的时候,舒微有一点后悔要见陨石一面的决定,因为谢嘉礼走上前要带它上车,他凶巴巴地“汪”了一声,他上前几次它“汪”几次。

谢嘉礼不由冷脸,忍无可忍地喝他:“路陨石,你走不走!”

陨石:“汪汪汪!”

(我姓舒!)

最后是舒微把陨石抱上车,坐了一会儿才勉强分开。

下车前,舒微想应该是她这一生最后一次抱陨石了,鼻子一酸,眼泪悠悠地在眼眶打转,她竭尽全力忍住眼泪,附在陨石毛茸茸的耳边告别。

陨石拜拜啦,你要健康成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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